柳漁頓足駐步,福身還了一禮。
未及言語,倆人之間竟已莫名有了幾分難言的默契。
陸承驍心喜,確定了一件事,她記得他。
壓得住上揚的唇角,卻抑不住眼里的喜悅。
人來人往的街頭,兩相見禮的一個對視,分明短暫,卻莫名生出一絲別樣的旖旎來。
柳漁先垂了眼睫,長睫掩住了那雙澄凈透亮的眸子。
陸承驍垂在身側的手不自在地虛握了握,張口道明了自己的來意,打破了靜寂中那份若有似無的旖旎。
“姑娘前幾日可曾遺失一個荷包”
柳漁抬眼看他,“粉白色,邊角繡著一只魚兒的嗎公子見到了”
繼初次見面那一聲對不住,這是陸承驍第二次聽她開口,耳根酥麻,生平第一回知道聲音會順著耳根直往人心里鉆。
他想著,怎么會有人這般得造物垂青,聲也動人,眼也動人,竟是無一處不生動的,秀眉瓊鼻櫻桃口,在她瑩白如玉的臉龐上,匯成一種叫人驚嘆的美。
他垂了眼眸,盡量控制著自己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不至于失禮的盯著人瞧,“是我拾到了,在鋪中等了兩日未能再遇見姑娘,不敢唐突造次,東西收在家中書房,姑娘可否在此稍候,我去取來原物奉還。”
柳漁把他的反應盡收眼中。
一個荷包亦不敢隨身攜帶,當真是個端方君子,只可惜,遇上她這么個居心不良的。
可她不這么做能怎樣呢,還像前世一樣坐等著柳家人把她賣了嗎
她急切的需要攀附住什么,而君子,顯然是極好的選擇。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她在心中唾棄自己的卑鄙,面上卻是嫣然一笑,微一欠身,道“多謝公子了,那我便在此等候,有勞公子走一趟。”
“好。”他微笑應下,看了眼不遠處的茶室,有心想讓她進去坐等,又擔心牽扯太多損她清譽,終未敢開口。
“姑娘稍待,我兩刻鐘內一定回來。”
等柳漁點頭,欠身退后兩步,這才轉身匆匆離去。
說是兩刻鐘,實則一刻鐘過半他就折返了回來,氣息微重,從袖袋里取出那只在他那里收藏了幾日的荷包。“讓姑娘久候了。”
少年的手生得極好,手背寬闊,指節修長。
柳漁知道,就是現在,可她心跳有些快,哪怕學了再多,真正的實踐這也還是頭一遭。
而這里也不是留仙閣,她不是奚明月,站在她面前的更不是什么尋芳客。
可命運并不曾給她更多選擇,能如這世間千千萬萬尋常女子一樣,矜持端莊等一份姻緣到來。
柳漁伸手去接他遞過來的荷包,纖細指尖似不經意觸了那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