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子兒一副老神在在,十分了然地說道“大人們,都是這樣,你隨便說點什么,他們就笑了,”說著拍了拍小花兒的手,“你習慣就好。”
小花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
眾人聽見這話又開始新一輪爆笑。
銅子兒端起碗無奈的嘆了口氣,搖搖頭,開始吃飯了。
大人真奇怪。
爐火通紅,木頭被燒的畢剝作響,外頭雪還沒停,鵝毛般紛紛揚揚。
錢春紅有些憂心“那羊棚別被壓塌了。”
李素商安撫地拍拍錢春紅,道“大嫂就別擔心了,那羊棚咱們盯著用新木頭蓋的,您不是還雇了三大爺家老兩口看著嗎準沒事”
錢春紅卻仍不放心,手上抓住大外套,邊穿邊說“不行,我得去看一眼才放心。”
養殖場就在豐水鎮上,也就幾步路的事。
錢春紅走后,顧田氏一笑“你們大嫂就是這么個操心的性子,隨她去吧。”
晚上,眾人包了餃子,趁天光早早煮了,吃完顧田氏也沒讓他們在這里守歲“雪下的大,早早回去歇著吧,守不守的也沒什么。”
顧田氏也很疲憊,忙了一個年關,早早上炕就睡著了,李素商慢悠悠撥著爐火,映在她臉上,紅撲撲的。
延和十五年就這么來了。
十一個大漢擠在一個帳篷里,丁二裹著營里新發的羽絨衣,扒拉著炭火,從里頭扒出幾個烤的焦黑的紅薯來。
“嘿呼嘶”他不顧紅薯被燒的滾燙,擠開上前來搶的九個伙伴,到門口那個揣著手看雪的高大身影旁,道“頭兒,吃個紅薯”
高大身影轉身,爐火映在他臉上,雖然臟兮兮地看不清樣貌,但是一雙劍眉挺拔,眼睛反射著火光,好像從眼里發出光來,這正是顧四。
他如今在軍營里,是這一伙人的伙長。
前幾日他們打了一場小勝仗,回營路上經過一片紅薯地,方圓幾里都因為戰火杳無人跡,只剩種過的地。
于是幾人趁機偷偷刨了幾個回來。
“今兒是大年夜了。”顧四沒接紅薯,保持雙手插袖的姿勢,有點惆悵的望著天空。
丁二聽到這話一時也惆悵起來“是啊,不知道我老娘和媳婦在家里怎樣,今年家里就剩她們娘兒倆了。”
一旁老小兒聞言,沒忍住,含著紅薯掉了兩個金豆子,他是伙里年紀最小的,所以都叫他老小兒。
顧四接過紅薯,倒是咧嘴笑了“我家里有我媳婦在我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就是想我媳婦了。”
眾人聽見這話不約而同翻了個大白眼,這家伙又來了。
果不其然,顧四慢悠悠地剝紅薯,塞進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媳婦特能干,還聰明漂亮,家里家外肯定能照顧好,也不吃虧,特別招人稀罕。”
眾人習慣性地堵上耳朵,他們已經習慣了顧四時不時地就要找機會夸他媳婦了,剛開始大家還都挺捧場,尤其是還沒有娶妻的幾個歲數小的,可是到了后來,所有人都麻木了,甚至老小兒都不再搭茬。
見沒人搭理,顧四還有些寂寥,繼續保持賞雪的姿勢,別說,他還真想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