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待解決的問題,不只有流民的安置問題,還有糧食的問題啊若是咱們大力鼓勵工商行業,那最后誰來種田哪里有糧食吃啊”
工部尚書丁大勇卻有不同看法,從以工代賑四個字中,他看到了工部的機會。
好不容易有他們工部能插手的事情了,他們可不能白白地放任機會流失。
于是他出列一步道“臣以為,武安伯夫人說的以工代賑是可行的。何尚書所擔憂的不過是耕田無人種植的問題,那么只要花錢雇人種田不就好了這也是一種以工代賑嘛”
何廣為還沒說什么,他身后的另一個戶部侍郎便忍無可忍站了出來,反駁道
“丁尚書,您所說的根本不可行,原本咱們就是百姓種田,繳納一部分收獲的糧食作為稅收,如今反過來變成咱們出錢讓百姓種田,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好像是為了防止丁尚書再次插嘴,這位戶部侍郎根本沒給他氣口,接著又道
“況且糧食產量本就不豐,輕農重商之后,種田的人數只會變得更少,到時候可該如何是好”
這話之后,又是幾位大人各持己見,從不同方向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一時間,李素商都有些恍惚,仿佛這不是皇上的御書房,而是某個清早的菜市場。
坐在最上方的皇帝眉頭緊鎖著,面色十分不好看。
李素商在心里默默同情,要是她天天聽這一群人吵架,估計她的心情也不會很美麗。
關鍵是這些人不是在亂說,每個人說的都有些道理,所以一時還真沒有什么辦法。
他們吵了半天,皇上終于不耐煩了,一拍身前的桌案“好了”
場上安靜下來。
皇上揉揉額頭,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倒是給我拿出來一個章程”
這時候,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一個穿著和湯相公十分接近的老大人走出來,端的是有幾分魏晉遺風。
說話也是溫和儒雅,只是說的內容不是很好聽“回稟陛下,臣以為,武安伯夫人說的方法好則好矣,在一州一縣確實有奇效,但委實不適合整個國家的管理,這法子終是末流之法。”
聽見這話,李素商瞇了瞇眼睛,問顧四“這人是誰啊”
這么明褒暗貶的。
顧四冷聲道“三朝太傅,內閣三公之一的張大人。”
李素商看了看顧四,眼神傳遞了疑惑曲江張氏
顧四點點頭。
這便難怪了,曲江張氏的人失手,應該也查到了是顧四插手救了李素商。
他們也知道,以顧四的手段,查到幕后是他們并不稀奇。
這樣一來,雙方就是天然的對頭了。
其實,便是沒有這件事,他們也是兩個對立派別的。
張太傅歷經三朝,是扎扎實實的前朝舊黨;而顧四是妥妥的新皇心腹,開國新貴。
所謂前朝舊黨,不是說他們對前朝的皇室多么忠心,而是他們大多都是積累百年的世家,不停地聯姻,結合在一起,形成龐然大物。
他們一切都是以世家利益為先,對他們來說,朝廷還得排在家族利益之后呢。
原本李素商沒想著參與太多朝中的事,皇帝讓她來,也只是想參考一下她的作為,最后拿主意的定章程的還是這些大人們。
可這位張太傅一言就把她的話定義到不可以搬上廟堂的末技之流,那問題就大了。
這不光是在針對李素商,更是會連帶著顧四以后在朝堂上沒有發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