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統領不必擔憂,你若不信這是陛下口諭,不妨等上一兩日,自可見分曉。”
崔闋面沉如水,陛下口諭他自是信的。此行跟隨賢王殿下,也沒有問題。
只是
江南道沉疴痼疾,積重難返,縱使證據確鑿,要想一網打盡,就必須得分兵。
早考慮到后期維穩,少說也得帶兵三萬,歷時三月有余。
十萬兩白銀也就堪堪只夠發下軍餉,就連輜重糧草都沒著落,更別說軍備耗損了
“銀子不夠。”區區四個字,崔闋在嘴邊顛來倒去盤了半天,終于還是說了出來。
如今西郊大營全靠氏族支撐,陛下一旦對江南道下手,氏族立馬就能斷了禁軍的補給。
他為了報仇,能勒緊褲腰帶,可他手下那十萬軍士,怕不是立馬就得嘩變了。
“不急。”花文曄仿佛沒看到他臉上的窘迫與憤恨,淡定的吹了一口熱茶,“統領稍安勿躁,興許過一會兒便有佳人相助。”
“佳人”崔闋皺了皺眉。
真有人相助,那也該是“貴人”吧
話音剛落,便有一名二十出頭,花家小廝打扮的年輕小子,撩開營帳走了進來。
“老爺,公主府的秋姑姑親自押著銀兩到大營門口了。”
花文曄嘴角翹起,放下茶盞,起身伸手,“崔統領,請吧事關軍餉,還是親自清點為好。”
崔闋愣愣的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大營門口都沒回過神。
看到門口那排的整整齊齊,還異常眼熟的幾十口大箱子,他心里只劃過一句話,“又一個十萬兩”
花家的“笑話”傳遍京城,大營里有一個算一個,是個人都能猜出這就是花家賠給公主府的那十萬兩。
換句話說,花家“傾家蕩產”湊夠的二十萬兩白眼,如今悉數都進了西郊大營。
“崔統領,如今,銀子可夠了”花文曄淡笑的看向他,臉上絲毫沒有肉痛的表情。
崔闋看了他好半天,才敬佩的拱了拱手,“花大人高義能做您的侄女婿,賢王殿下此生不虧”
花文曄臉色一僵,笑容瞬間退去,若有似無的輕哼一聲,“銀子既已送到,本官就不叨擾了。告辭”
說著,便毫不客氣的甩袖走了。
“花大人這是”崔闋尷尬的放下手,滿臉都是疑惑。
花家如此不遺余力的支持賢王,難道不是對他十二分滿意
先前來稟報的花家小廝倒是笑容不變,從崔闋身邊經過時,低聲道“我家老爺嚴于律己,不肯徇私。小的便厚著臉皮,懇請統領對我家準姑爺多加照應了。”
“季青休得多嘴”
小廝季青被自家老爺訓斥,臉上也不見絲毫驚慌,十分有禮的與崔闋告別后,這才緊走幾步,跟上花文曄。
一主一仆走出好遠,崔闋還能聽到花文曄的數落聲,只覺得有些不真實。
隨即看向公主府送來的銀兩,他又不自覺的皺起了眉。
公主此番擅作主張,恐怕鄭貴妃那里不好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