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貴妃這話將一眾跪倒在地的忠仆都給問懵了。
要知道,這位主子自從十多年前大皇子傷了腿,就變得敏感多疑。
陛下對她和大皇子心懷愧疚,也由著她將宮里伺候的人手全都換成了鄭家家仆。
縱使她們敢對鄭貴妃不忠,可家人都還在鄭氏為奴,除非是打算做一輩子孤家寡人,亡命天涯,否則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可能背叛啊
就連那幾位哭訴做戲的嬤嬤都真心覺得委屈了。
“娘娘老奴冤枉啊”
撕心裂肺。
花錦鳶暗暗點頭,這一聲哭嚎是用了真感情的,一聽就和剛剛的矯揉造作不一樣。
她對宮里的人和事都不熟悉,比如王御廚指出的白瓷碗,若是她了解鄭貴妃的吃穿用度,便早該發現這處紕漏。
再比如,此時跪滿一地的宮女嬤嬤,她能看出有人委屈,也有人心慌。可她一個人都不認識,自然也無法判斷對方到底是因為單純的害怕,還是因為真的做了什么。
唐明堔年幼時住在宮里,對鄭貴妃身邊的老嬤嬤還是熟悉的,年輕些的宮女他叫不出名字,但平日出入宮中時也都眼熟過。
他湊到花錦鳶耳邊,壓低聲音一一細數這些宮女嬤嬤的來歷。
敢哭嚎出聲的,有從小就照顧鄭貴妃的乳母,也有鄭貴妃母親曾經的心腹大丫鬟。
年輕宮女中,面色還算鎮定的,要么是以上幾位嬤嬤的女兒侄女,要么是鄭家大管家的親眷。
而渾身發抖,神情惶恐的,則要么是使了銀子才爭取到進宮機會的,要么是仗著貌美有過外心的。
花錦鳶重點看了兩眼那幾個貌美宮女,想了想又搖頭。
陛下的身體不是秘密,至少在鄭貴妃的嬌鸞殿中不是秘密,即便獲得寵幸,可無子便注定不能長久。
這幾個宮女就算真的爬上了龍床,也不會加害鄭貴妃的孫子,相反,她們只會利用自己的美貌,幫鄭貴妃固寵,幫小皇孫爭取機會。
花錦鳶掃視眾人,然后慢慢皺起了眉頭,“怎么少一個人”
“少人”唐明堔下意識的否認,“不應該啊,福貴公公親自帶人去的偏殿。鄭貴妃宮里的人應該都在這兒了。”
花錦鳶比劃了一下,“有一個面相發苦,個子不高,有點瘦的嬤嬤,不在這里。就是就是那個把小皇孫抱來太極宮的那個。”
“那不是我宮里的人”
不等唐明堔反應過來,時刻注意著花錦鳶的鄭貴妃便咬牙切齒的恨聲道,“沒聽到花大小姐的話嗎還不趕緊把那賤婢抓來”
被冤枉了的幾位嬤嬤正是滿心憤恨達到最頂峰的時候,聞言立馬便想起了這人。
那人本是在大皇子府邸中負責照料小皇孫的,是生下小皇孫的那位貴人家中送來的嬤嬤,說是極為擅長照顧幼兒。
鄭氏原本是看不上她的,然而卻架不住小皇孫哭鬧起來,還真只有這嬤嬤能哄住。
這才把人留了下來。
今日除夕宮宴,鄭貴妃有意讓小皇孫在眾人面前露臉,自然要提防小皇孫不配合,于是大皇子府里才讓這嬤嬤也跟著來了。
誰能料到這人竟包藏禍心
大皇子愛哭鬧,自打進了宮就沒消停過。鄭貴妃身邊的幾位嬤嬤哪個敢沾手
只能由著這人把孩子抱到鄭貴妃身邊。
想來便是那時動的手。
盛放牛奶布丁的白瓷碗只有半個巴掌大,借著孩子的襁褓遮擋,輕輕松松就能放到鄭貴妃的食案上。
“定然是那腌臜貨干的”
“娘娘您可一定不能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