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在火爐上的水壺不斷翻滾著水花,“滋”的一聲溢出來,與旁逸斜出的火狹路相逢,碰撞出“嘩啦”的聲響,攫取人的眼球。
榮曦和榮昭不約而同往那看了一眼,屋子里只留下她們兩個人說話,榮昭起身將壺拿下,給榮曦倒了一杯茶。動作優美,不急不躁,華美的衣袂在空中劃過一個好看的弧度。
見到如此優雅的榮昭,榮曦不禁皺了皺眉頭,但她在她的肢體上只停留了那么一瞬,著急慫恿榮昭,“六姐你不生氣嗎她褻瀆你娘,侮辱你,還嘲諷曜哥哥,這種女人就應該好好教訓教訓她。”她就好奇了,難道榮昭轉了性,可以如此淡定
那忿然的小臉真的叫人以為是打抱不平,榮昭細細的觀賞著她每一幀神態,“你這般火大干什么,又不是說你。”茶水很燙,她徐徐的吹著。
“我是為六姐生氣。”榮曦說的理所當然,提到柔姨娘露出桀驁的表情,“一個妾侍算什么東西,勾欄里的下賤女人,也就三叔將她當成寶。懷了孕又怎樣,侯府里的孩子還少嗎且不說咱們這房,就是二房都比他們三房的孩子尊貴,更遑論一個下賤的人生的。”
再怎么說大房二房也是根紅苗正的榮家嫡系,三房雖也不是庶出,但現在的榮老太太卻是繼室。
榮曦說這話時完全忘記了她娘和榮老太太是一樣的,都是繼室,也或許潛意識她從不認為她娘是繼室。
“你都說她是下賤的人,還和她置什么氣”像柔姨娘這個身份低賤的人榮昭最是不屑,那日他們回來,她連正眼都沒給她。
“和她一般見識,失了身份。”榮昭心高氣傲道“說白了就是個妓女,我看她一眼都嫌污了眼睛。”
“那六姐就這么忍著”榮曦心有不甘,她自己不敢去招惹柔姨娘,所以來攛掇榮昭,但又見榮昭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所以打算用激將法。
“六姐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今日怎么還要忍耐一個下賤的歌姬了。難道六姐還真是覺得那女人得三叔的寵愛,所以怕了她不成”
激將法對現在的榮昭來說根本就沒有用,她慢慢飲著茶,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榮曦。
榮曦似乎考慮到說的話不妥,僵硬的笑了笑,湊到榮昭身邊,“六姐當然不怕她,只是我怕再這樣下去她會越來越囂張的。她行為德行不端是她的事,倘若連累到咱榮侯府被人說閑話那怎么了得”
榮昭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她得意不了多久,再不濟上面還有個老太太。老太太是個明事的人,不會容著她胡鬧。”
再得寵又怎樣,那樣的出身想在侯府里張狂就是自尋死路。以為還是在益州嗎這高門貴族豈容一個小小歌姬放肆。
別看三嬸軟弱,事事讓著那姨娘,但那是在益州,她無親無故,當然要順從三叔。但現在已經回了京,三嬸的娘家就在長歌城,有了依仗她還會委曲求全嗎
更何況,如果所有事都按著上輩子發展,三叔恐怕時日無多了。
柔姨娘現在敢這么囂張不外乎就是三叔寵愛,沒有了三叔,她就什么都不是了。生下兒子又怎樣,還不是被趕出了府重操舊業去了。
見她如此風淡云輕,榮曦不便再繼續攛掇,她閑步在房間里轉了幾圈,注意到桌子上榮昭做的功課,拿起來看了又看。她背對著榮昭,嘴角一撇,微不可聞的輕嗤了一聲。
“六姐的字真是大有長進啊。”榮曦虛偽的奉承著,但話里也酸酸的,“爹對你真好,每天那么忙為了你還能擠出時間。”
“哪啊,他是看我不受管教,只好自己來。”榮昭裝作苦惱的樣子,“你是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嚴厲,每天不是讓我默書就是背詩,枯燥極了。”
榮昭眼睛一閃,詢問的眼神瞧著榮曦,道“我聽說母親給你請了個繡娘教你女紅,說是長歌城錦繡坊里的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