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國太子的臉色隨著榮昭一二三的舉例越來越慘白,他深深的看著榮昭,看得她甚至覺得自己太無情了,正當榮昭想說算了,你愿意跟著我就跟吧的時候,他忽然就如一片樹葉從樹枝上飄下來一般暈倒了。
榮昭覺得一定是上輩子她糟蹋的少年太多了,所以派這一個來懲罰她。
榮昭將他安置在城西的一座宅子里,這座宅子是榮侯爺私底下偷偷送給她的,連高氏都不知道。
又用僅剩的錢給他找了大夫醫治身上的傷,看一次診就花了二兩銀子,還不算吃的和往身上擦的藥。
此時孤鶩很后悔將那十兩金子給了天香國色樓的老鴇,不然她們也不用這么拮據啊。
戎國太子掙開第一眼便看到了榮昭,彼時榮昭看他看的出神。她籠罩在夕陽下,擋住了光,留給他一個黑暗的身影,他要覷著眼睛才能辨出是她。
“公子,謝謝你再一次救了我。”他道。
“你叫什么名字”榮昭道。
戎國太子臉上泛起傷感,龕動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半天,嘴唇才蠕動開,“國破之人,哪還有什么名字,叫亡國奴吧。”
“以后你就叫余容吧,戎國的漏網之魚。”將離是芍藥的別稱,余容也是。榮昭在他未醒來之前一直看著他的臉,他閉上眼睛更像將離。
余容輕輕一笑,嘴中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余容,好名字,謝公子賜名。”
他要坐起來謝恩,被榮昭阻止,榮昭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跟我說說你是怎么被俘虜來的吧。”
有英郡王世子在,沈萬山諒榮昭也不敢騙他,便收下了那塊令牌。但心里已經有了計算,看來這毛頭小子是榮侯府的人。
據他所知,榮侯府的世子爺年方十六,聽說長得唇紅齒白,俊俏絕倫,而且是長歌城有名的紈绔子弟,常年流連于妓院等煙花之地,如此看來,面前的這一位正是那位榮世子。
榮家與圣上的關系非比尋常,又與護國公府有秦晉之好,在朝中盤根錯節,地位傲然,輕易不能得罪。
如此一想,雖他心有不甘將戎國太子讓出去,但考慮到利害關系,又不得不放人。
出了天香國色樓榮昭便要與這位戎國太子分道揚鑣,再怎么說也是敵國的太子,讓人知道他將人帶回府,恐怕會給榮侯府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特別是里面那個沈萬山,她臨走時還特意看了他一眼,那雙如豺狼一般的眸子一直牢牢的鎖定在他們幾個人身上,一看就知道不會善罷甘休。
“大恩不言謝,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并不圖你知恩圖報。所以,兄臺,就此別過”榮昭向戎國太子抱拳,瀟灑道。
“你就這么走了,沈萬山很可能隨時會將我抓回去。”戎國太子叫住榮昭,他孱弱的身子仿佛隨時會被夜晚的風吹走,連乞丐都比他衣服蔽體,“而且,我已無容身之處,這大周對我來說太過陌生。”
將他從那聲色場所救出已經算是榮昭仁至義盡了,可是那張臉就是莫名的讓她心軟。
“你們倆看看身上還有沒有剩下的銀子。”榮昭攤手讓秋水和孤鶩給她籌銀子,多虧她們倆還帶著點碎銀子,都一并給了榮昭。
榮昭全塞過了戎國太子,“這是我們最后剩下的錢了,全給你了。我想這些銀子應該夠你看病,余下的就買身衣服。既然你知道沈萬山會隨時將你抓回去,那你就趕緊離開長歌城,以后都不要回來。這的所有不好的事也一并全忘記,然后重新生活吧。”
榮昭今日的表現讓孤鶩和秋水可以用嘆為觀止四個字來形容,算來這還是她們家小姐第一次做好事哪,而且做得這么徹底。又是贖他,又是拿銀子給他看病買衣服,還讓人家遠走長歌城,她們覺得她們已經不認識眼前的小姐了。
不過小姐就是小姐,做好事也不同凡響,搭進去一萬多兩銀子,還得罪了那位驍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