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背脊一僵,腳步停下,她轉身對著孤鶩大加斥責,“不許渾說我是不是對你太好,讓你什么話都敢說了”
孤鶩垂下頭,抽噎道“嬤嬤的尸體現在還在后院,小姐快去看看吧,晚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揚起的裙琚匆忙的掠過孤鶩的身邊,榮昭如一只蝴蝶奔著后院飛去。
她的心是急迫的,她要去否認孤鶩的話。
不可能,不可能的,昨天魏嬤嬤還好好的,不可能死的。
當看到那躺在地上,渾身濕透,臉色蒼白,沒有一點呼吸的人,榮昭盈在眼眶里的淚潸潸而下。她矗立在一旁,卻怎么也挪不動腳步走向她。
“不會的,不會的”仿佛陷入囈語中,她喃喃著聲音,眼淚卻不由自主的往下流。
高氏就在旁邊,她看了眼榮昭,就吩咐下人,“將魏嬤嬤的尸體抬走吧。”
“不不許抬走”如同瘋了一般,榮昭往上一沖,抱住魏嬤嬤那已經冰涼的身體,“她沒死,就只是凍著了,睡著了。”
她撫摸著魏嬤嬤的臉,那樣冰冷,像是怎么熱都暖和不了似的,“嬤嬤,你睜開眼看看我,看看我。你不是說要看著我出嫁,怎么就突然離開我了。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魏嬤嬤濕透的衣服仿佛帶著寒冬臘月時的冰霜,緊挨著她的皮膚,將她凍徹寒骨。
高氏微微涌了涌眉,厲眼看向秋水和孤鶩,“還不將你們小姐拉開,免得她沾了死人的晦氣。”
秋水和孤鶩哭著攙扶起悲傷欲絕的榮昭,高氏立馬讓人將尸體抬走,榮昭眼睜睜的看著魏嬤嬤離開,幾乎哭暈在孤鶩的肩膀上。
“昭昭不要再傷心了,雖說魏嬤嬤是你的奶娘,但終究她是個下人,你為她這般傷心不值得。”
高氏的安慰更像是一把刀,扎在榮昭的心里。榮昭稍稍止住淚水,陰冷著目光,問道“魏嬤嬤是怎么出事的”
高氏微微嘆息,“剛才仵作來驗過尸,表面沒有傷痕,看來是不小心掉進去的。”
榮昭絕不相信魏嬤嬤的死簡簡單單只是個意外,她被扶回棲梧樓就一直沉默著不說話,一夜,就坐在床上,悶不吭聲,也不睡覺,只是好似有流不完的眼淚。
榮曜來看她的時候,她的眼睛哭得像個兩個大核桃似的。
“榮昭,你別哭了,魏嬤嬤要是看到你這樣也會不安的。”榮曜坐在她的床邊,低垂著頭。
榮昭幽幽抬起眼看向他,面無表情,“頭一天人剛到你那當差,第二天就出了事,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說法。”
榮曜喘了口大氣,蹙眉道“這事你還賴上我了是她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難道還要我看著她跟著她”
確實是與榮曜無關,榮昭心里明白。但她此時就是要一個發泄的對象,才會埋怨他。
她又低下頭,低低道“確實賴不上你,賴我,是我非要把她調到你那去,是我害了她。”
“你這是什么話又怎么能賴到你身上。這只是個意外,誰也不想的。”榮曜見她這樣,不由生氣,一把將她拉下床,摁在鏡子前,“你看看你像個什么樣子不吃不喝不睡覺,就知道在那自責哭泣,人都已經死了,你這樣糟蹋自己有什么用再說,不過就是個奴才,你一個千金大小姐犯不著為了一個奴才這么折磨你自己。”
榮昭驀然瞪住榮曜,“她不是奴才,她是我奶娘。”
“奶娘又怎么了,她天生就是給人喂奶的。不過就是吃了她幾口奶水,你至于這樣像是死了爹娘似的嗎”榮曜因她為了別人而對自己放出這樣帶著怨忿的目光而氣憤,“你要是哭應該到咱娘墓前去哭,那才是你親娘,而不是在這給一個下賤的奴才哭喪”
“她不下賤我不許你侮辱她”
“啪”一聲榮昭掄起胳膊就給了榮曜一個響亮的巴掌,連她打完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