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氣,白日春意盎然,夜晚卻涼風陣陣。孤鶩和秋水陪在榮昭身邊,不知道是因為頭七還是怎么,覺得身上有些冷,抱緊臂膀才覺得沒有那么大的陰風。
榮昭輕睨了她們一眼,“魏嬤嬤生前是好人,就算回魂也不會害人,你們不用害怕。”
孤鶩環顧四周,“聽說冤死的人會化成厲鬼,等頭七的時候回來找替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秋水打了她一下,她本就害怕,被孤鶩這么一說,更是覺得恐怖,“你不要瞎說,小姐說了,魏嬤嬤是好人,就算化成厲鬼,她也不會找咱們當替身。”
榮昭將紙錢往火盆里一扔,輕輕一哂,道“鬼有什么好怕的,再厲的鬼也害怕人。人才最可怕,鬼比人磊落多了。”
將紙錢元寶都燒完,榮昭慢慢站起來,迎著月光,“這次高氏給咱們的人放了多少印子錢”
孤鶩回道“這次是五萬兩,上次她嘗到了甜頭,所以這次出手也大方了許多。咱們的人說要五萬兩,她也只是猶豫了一下,就借出來了。”
“本想一點點引誘她,省的她起疑心,但貪心不足蛇吞象,沒想到引她上鉤越來越輕松了。”從知道高氏放印子錢開始,榮昭就開始放線,隱藏身份,安排人向高氏借錢,給她高利息,建立長久客戶。
從一千兩,三千兩,八千兩到現在的五萬兩,一步步取得她的信任。
“等二十四那天朝她借二十萬兩,說十天奉還本息,也加大利息,按九出十三歸給她。”榮昭覷了覷眼睛,有鋒芒精光閃現。
“二十萬這么大一筆數目,我怕一時之間侯府的中饋周轉不出來,夫人能借嗎”秋水遲疑問道。
榮昭微微含笑,頗為自信,道“就是因為沒有二十萬兩,我才借。九出十三歸,我不信高氏不動心。中饋是周轉不出來這么多現銀,可榮晗的嫁妝里有,她大可以拿去周轉一下。只要在初五之前補上,不也是神不知鬼不覺嘛。”
榮曜難以置信的看著榮昭,怒吼一聲,“榮昭,你打我,你為了一個下賤的奴才打我,打你的親弟弟”
“阿曜,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手掌有發麻的感覺,榮昭見榮曜真的動怒,從小到大,即便榮曜再生氣也沒對她這樣氣急敗壞過,她覺得他真的生了她的氣,而且很大的氣。
她拉住要拂袖而去的榮曜,眼淚涌出,“阿曜,你別生我氣,也別走,我現在就剩下你,你不能再不理我。”
她的頭抵在榮曜的肩頭,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離開,“我難過不單單是因為魏嬤嬤的死,是因為我沒有能力保護她,也沒有能力保護你。”
榮曜沒有甩開她,漸漸不動了,聽她說,“我一直都以為自己很厲害,可以擺平很多事,可以救很多人,以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但其實我不行,我一點都不厲害,我還是讓你們受到了傷害。甚至,我連我自己都保護不了。”
她本以為有了上輩子的事,她可以掌控住命運,可以讓上輩子的悲劇不再發生。但原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魏嬤嬤還是死了,而且是她親手造成的。
她想了一夜,先是馮媽媽,后是魏嬤嬤,怎么就那么湊巧,榮曜身邊的人全都離奇死了。她不相信魏嬤嬤是失足落井,她向來穩重,走路都是穩穩當當,不可能會失足,而且她沒事怎么會去井邊那么偏僻的地方。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是被人害死的,是有人不愿魏嬤嬤伺候榮曜,所以殺死了她。
誰不愿整個榮侯府還能是誰
當初那人一心想把身邊的心腹安插在榮曜身邊,是她提議讓魏嬤嬤去,便礙了那人的眼。所以那人就視魏嬤嬤的障礙,便要了魏嬤嬤的命,然后等下一個時機再讓心腹取而代之。
高云意,高云意,榮昭在心里咬著牙念叨了這個名字一夜。
榮曜看著哭泣不止的榮昭,深深嘆了一口氣,扳著她的頭,粗魯的給她擦了擦淚,“行了行了,你別哭了,我不怪你了。”
他嗤了下,“你這人就是自以為是,總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其實你說,就算你厲害又能怎么著,你不還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