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正中間坐著榮老太太,她手持鶴頭拐杖,面色沉重,怒視著高氏,頗有幾分威儀,“他們都已經將你做過的事全都招認了,你還有何話要說”
高氏撩起眼皮,眼角漫出一縷不屑,“我既然做了,就不怕認。沒錯,是我挪用公中的錢放印子。”
她的不屑源于對榮老太太出身和填房的鄙夷,卻忘記自己也是個填房。
“但我從沒有貪下一分,充其量也只是暫借一下物盡其用罷了。”高氏做錯事而不自知,反而覺得自己有理。
她又不是挪到自己的荷包里,用完了都已經歸還了。只是這一次她看走了眼,沒想到被人將錢全都卷跑。
林氏見高氏這次栽了個大跟頭,嘴角憋不住上揚,若是再控制不住,就會笑出聲來。
她揚著眼角,睨一眼高氏,譏笑道“大嫂這話說的可真妙,一句暫借就可以敷衍了事了嗎大嫂你也真是的,有這樣的好事怎么不叫上我們,有錢大家一起賺嘛,一個人吃獨食你也不怕撐著自己。”
高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手捂在胸口,假意受了驚嚇,“大嫂拿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干什么,我說的可是實話。我們一個月拿著那么點的月銀緊巴巴的過日子,你倒好,拿著公中的銀子到處放印子賺錢,將自己的荷包塞的鼓鼓的。我恐怕你的荷包吃的太多,都冒出來了。指頭縫掉出來的碎銀子怕也夠我們幾個月的月銀了。”
她往高氏方向一抻,“大嫂,你和弟妹說說,你到底是賺了多少銀子啊回頭提攜提攜弟妹,將我那幾兩銀子也放出去,雖沒有大嫂財大氣粗,但蒼蠅小也有肉啊。”
榮二爺扒拉一下她,眉頭一皺,“喝茶也堵不住你的嘴。”
林氏不服,輕哼一聲,“給我也吃點肉就能堵上了。”
相較于林氏的抓尖,三夫人安靜的很,只是靜靜的坐著,一聲也不吱,只是時不時看一眼高氏,仿佛一切都和她沒有關系。
榮侯爺胸口悶氣,端坐在榮老太太身邊,深沉的目光一直盯著高氏看,眉心曲折成川。
高氏感受到他銳利的目光,抬起頭迎向他,他方開口。
“我信任你,從不過問公中錢財,只交給你全權負責。沒想到將你的膽子養大,連重利剝盤的事你都敢做。上次,你以次充好,魚目混珠,讓店鋪的聲譽掃地的事我還沒和你算,這次你竟然動上府里中饋的錢,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失望,失望透頂”
榮侯爺的聲音夾雜著無法遏制的怒火,如同嗓子眼有一座火山在噴發,好似隨時可以大山壓下,沉浮江水。
高氏心里生出一種懼意,臉頰抽了抽,強勢的態度也軟下來,“侯爺,妾身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沒想到那個人會連人帶錢都跑了。這筆錢不但有榮侯公中的錢和榮晗的嫁妝,還有妾身貼己錢,妾身也是被騙了。”
她在所有人臉上掃了一圈,道“你們以為打理一個侯府容易嗎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錢今兒這個夫人要支銀子,明兒那個姨娘要請大夫。燕窩要極品血燕,鮑魚要雙頭的,就連喝的茶葉都要一等一的。你們要的痛快,可你就不想想府里的開支能不能經得起。”
越說越覺得委屈,她雖是跪著,卻將臉揚高,氣勢上一點不減當家主母的風范,“這幾年,府里的銀子出多入少,各處租地店鋪又有多少空頭,幾個少爺娶親是一筆銀子,幾位小姐嫁人又是一筆銀子,七七八八是多大一筆開支。若不是我將錢放出去,錢生錢利滾利,你們以為還能吃到極品血燕,雙頭鮑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