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才當家沒幾天就有丫鬟被攆出府,更有吳大娘這種以前跟隨大夫人出出入入的人被挨了嘴巴,一時間府里的下人對她頗有微詞,私下議論著六小姐小小年紀便心狠手辣,逞威弄權,毫無寬仁之心。
那吳大娘更是,跑到高氏那里一頓哭訴,說是在大夫人手下多年也沒遭過打,卻被六小姐身邊的黃毛丫鬟掌了嘴,心里憋屈的沒出申。
高氏也是聰明,想著吳大娘跑她這來,榮昭那也會知道。恐榮昭與她離心,登時臭罵了吳大娘一頓,又讓人將她送到榮昭那里,把這個嚼主子舌根的東西交給她處理。
又托人轉述榮昭,說是府里的事既然交給了榮昭處理,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有所顧忌。還有那些婆子媳婦要是哪個對她不敬辦事不利,或是打或是攆,全由榮昭做主,不用賣她的面子。
聽了這話榮昭也只是在心里發笑,這么多年高氏打理著侯府,那些婆子媳婦都在她手里混跡了多年,早已被她收復。如今繳了權由榮昭代替,那起子人當然萬般的不愿,或許還在心里為高氏鳴不平,耿耿于懷。
現在說讓她不用顧忌,為所欲為,她要是真那樣按著自己的性子來,這府里的下人還不得恨得想把她吃了。
榮昭拿那兩個丫鬟和吳大娘作樣子,就是為了威懾眾人一下,讓他們這些人知道她這個六小姐可不是吃素的,更不是好欺負的,令他們這些下人心里存個畏懼,做事也不敢不精細。
高氏將吳大娘送去給榮昭,又傳了那些話,本以為榮昭非氣的將吳大娘打一頓或是扔到莊子里去,卻不想榮昭意外的沒有追究,只是讓她在廊下跪了一會兒就讓她走了。
這一下,眾人又對高氏非議不止,說她最懂明哲保身,看吳大娘已經不得她的力,如今用不上了,就拿去給六小姐送人情,真是一點情分都不講。
高氏此舉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聽到對她不利的議論,她也是氣的半死,不過她也沒消停,變著花樣的給榮昭使絆子。
這一日剛發下月銀,榮昭上手家事也已一個月,很多東西不像個剛接手那么生疏,也清閑些,好不容易從那憋悶的花廳里到外面出口氣,與許氏到花園里走走。
“上個月做的夏裝這兩天就會送到,小丫鬟們每人兩套,一身石青綠,一身薔薇粉,下面的婆子也是兩套,一身月白色,一身秋色。像秋水孤鶩這樣的大丫鬟和各位小姐夫人身邊的嬤嬤就每人再加兩套,也就是四套,丫鬟多了耦合色和橘紅,嬤嬤媽媽們加了藏青色和琥珀色。至于小子們,也都是統一一樣的。”
許氏是個操心的命,事事費心,就是出去走一走,也不忘了提一提這些事。
不過也虧她什么事都操心,不然要是榮昭一個人更不知道要怎么忙,非得給她弄得焦頭爛額才行。
榮昭手搭在秋水的手上,走過鋪著鵝卵石的甬道,經過茂盛的花叢,正和許氏說著,就聽開成一片的花朵后面傳來竊竊私語。
“六小姐的心未免也太黑了。”是個小丫鬟帶著憤懣的情緒的聲音。
孤鶩要上前將人揪出來,榮昭對著她打了個“噓”聲,要聽聽這些下人們如何說她。
“是啊,以前大夫人治家時也沒這樣。每個月十兩銀子的月錢,上面的嬤嬤管事一層剝一層,到手就剩下一半。雖說只有五兩,但也比現在強。這個六小姐,平時就是什么都用最好的,她還缺什么,要克扣咱們這些窮人的錢。”另一個聲音也同樣氣憤,簡直就像是咬著牙說的。
“她用黑心得的錢,也不怕爛著手,真希望她用咱們的錢買來的胭脂爛掉她的臉,買來的點心毒啞她的嗓子。”更有人說出話就像是啐了毒的刀,劃出雪亮的鋒芒。
孤鶩氣憤難當,指著幾個跟著的奴才,“將那幾個舌頭上生了瘡的小蹄子給我抓出來。”
她喝亮一嗓子將花叢后面的人一驚,嚇得花容失色,想跑還來不及就被人給圍住。
拉了出來,幾個人見到榮昭,面上登時沒有血色,忙跪在鵝卵石上,一個巴掌連著一個巴掌的自打,還求著饒,“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六小姐恕罪,請六小姐恕罪。”
榮昭淡淡的看了看她們,半晌未說話,等她們的臉腫的老高,嘴角也滲出血,方道“你們說我克扣了你們的月錢”
幾個人誠惶誠恐,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