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停頓了下,拍了拍榮昭的后背,“當兵的,生死有命,你也要看開。”
老大爺臉上滑過悲涼,聲音低低沉沉,“這世道,什么時候能不打仗都安安穩穩的不好嗎為什么不是你侵略我就是我侵略你”
榮昭轉開話題,于是道“這里人煙稀少,你們怎么在這里安家”
老婦人笑的溫婉,在她的臉上,有歲月的痕跡,但榮昭覺得,她并非普通的山野農婦,倒像是個大家閨秀。
“這里雖然不像外面繁華,但我們生活的安逸。男耕女織,倒安樂清閑。”阿寶乖巧的蹲在她的身邊,她摸摸它的頭,“還好有阿寶陪著我們,添了不少的樂趣。”
榮昭環顧了下小院,“你們的孩子哪也生活在這里嗎”
這一言就說到兩老夫妻的痛處,老婦人沉吟了下,眉頭慢慢簇起,愁苦的雙眸蘊染著一層薄薄的氤氳,望向房間一角設的龕臺。
榮昭順著老夫妻哀切的目光看去,上面擺著兩個靈位。
老婦人見榮昭也注意到,話語輕輕,道“打仗,戰死了。”
她說的很淡然,仿佛并不是多悲痛,但在她心里卻是字字千金,那就像是堵在她心頭的一根刺,每提及一次,就扎她一次。
榮昭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老夫妻悲痛的眼神藏不住,她以前覺得士兵打仗是理所當然,就算戰死沙場也只是他們命。
曾幾何時,她視人的生命如螻蟻一般,曾幾何時,她用無數士兵的命去換取自己的安樂。
如今她的丈夫為打仗生死不明,她才能體會到,期盼著當兵的家人活著回來是一種什么心情。
原來,每一個生命都是如此珍貴,都有期盼著他的家人。
她不能耽擱了,榮昭霍地站起來,她要馬上去蕭珺玦,即便兇多吉少,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不能放棄。
“謝謝你們的茶水,我還要去找我大哥,不在這打擾了。”記憶里,她都不記得自己好像去認真的和誰說一聲謝謝,但這一次她卻是實心實意的。
她從小錦衣玉食,別說是像這種窮人家的水她會喝,就是她洗漱沐浴的水都要是天泉山打來的泉水。而如今,她才明白,雪中送炭的粗茶遠比錦上添花的泉水更讓她覺得好喝。
榮昭給他們留下了些銀子作為謝禮,但老夫妻決然不要,還讓她帶著阿寶去,說或許阿寶還能幫她找人。
榮昭從小長在侯府深宅,見多了勾心斗角,見慣了陰謀詭計,她所熟悉的人每天都在挖空心思為自己謀取利益,不惜算計別人,謀害別人,包括她自己。但她卻從這對老夫妻身上看到了不同的人生顏色,原來,人心也可以善良如斯,心思干凈的如白紙一般純粹。
路上有阿寶陪伴,榮昭心里踏實多了,起碼如果遇到其他的狼,看在阿寶與他們同族的份上,應該也會放過她一次。
榮昭又去那個山崖腳下去找,從上面掉下來,蕭珺玦出現在這附近的幾率大一些。
“阿寶,我們找避風的地方歇歇吧,你是不是也累了”這天像是和她作對似的,竟下起了雪,而且天也黑了,越來越冷,榮昭左看看右望望,自言自語道“這鬼地方,連個避風的地方都沒有。”
“阿寶你跑什么啊”榮昭還在四處張望,阿寶就換身跑了,它的尾巴隨著走動下垂著晃動,叫它也不回。
“阿寶,你去哪你去哪啊”榮昭追著它,這狼東西,一點都聽話。拿它沒辦法,榮昭只好追著它走。
說也奇怪,它好像對這的地形很熟,將榮昭帶到一處幾乎不會讓人察覺到山洞前停下。榮昭嘴里還在碎碎叨埋怨著阿寶,但看到山洞口就樂的合不攏嘴。
她蹲下抱著阿寶搓了搓它的頭,“阿寶原來你這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