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久,不知有多少人為晉王請封太子的奏折,都被他壓下不發,他為了什么,還不都是為了蕭珺玦,為了他能慢慢在朝中站穩腳跟,然后立他為太子嗎
可現在,他卻在這個時候提出駐守邊關的要求。
蕭景帝知道自己的身體,如今是越發差了。早年他登位之路艱難險阻,他是東宮太子,處于眾矢之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像刺殺中毒這樣的招數層出不窮,他沒有幸免,曾中了一次毒,幾乎要了他的命。
雖然他保住了一條命,但終究傷了根本,這么多年,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如今,更是如朽木枯槁,撐不了多久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他只是想在撐不下去之前為蕭珺玦鋪一條路。
可這孩子,一點都不懂他的心,不但不懂,簡直是糟蹋,枉費了他的心。
蕭景帝慍怒,身子輕微一晃,常恩連忙扶住,穩穩的扶著他坐下。
“圣上息怒。”眾臣異口同聲。
蕭珺玦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兒臣不孝,辜負父皇厚愛,但兒臣心意已決。”
蕭景帝的氣提到嗓子眼,卻因為這一生“父皇”緩緩的咽進了肚子里。
靜默,長久的靜默,靜默到下面的官員都站酸了腳。
蕭瑾瑜看向蕭景帝一眼,再瞥了下蕭珺玦,便收回了目光。
其實昨夜,他給了蕭珺玦好好考慮的機會,但沒想到他會真的未改變主意,甚至連封地都沒請,只去那沒有人愿意去的邊關。
他不得不承認,蕭珺玦為了榮昭比他豁得出去。但也是太笨了,不會長遠考慮。還是柳馥馨說的對,等他當了皇帝,害怕榮昭回不到他身邊嗎
一時的得失算不了什么。
靜默過后,蕭景帝從鼻息間微微吐出一口粗氣,問蕭珺玦,“你當真心意已決要離開長歌城”
他的聲音仿佛一下子就蒼老了,有嘶啞的裂痕。
蕭珺玦點點頭,撩袍下跪,叩拜于地,“請父皇成全。”
大臣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也為楚王這樣的請求感到不解。明明是一步之遙,為何卻在這個時候放棄
自然,擁護晉王的人不覺翹著嘴角,而有些人卻在低低嘆氣搖頭,也不由紛紛看向龍椅上面的蕭景帝,揣測著那位的心思。
蕭景帝閉了下眼,嘴唇蠕動了下,如梗在喉,最終還是點點頭,道“好,既然你已決定,那父皇就成全你。不過,邊關就算了,你一個王爺,常年駐扎在邊關那種苦寒之地也不像話。也是該給你選一個封地了。”
他心中唏噓,走了也好,省的卷入無休止的紛爭,也或許,這是對他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