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下一主簿起身,正色道“楚王殿下,宵小之言絕不可信。”
另幾個縣令屬官也紛紛起身,“駱知縣絕不會作出此等事,望楚王殿下不要偏聽賊匪的片面之詞。”
唯一人依舊安坐,只見他搖了搖手中的酒杯,嘴角扯了扯,一哂,將酒干了。
酒烈,他咂了下口,一時寂靜的氣氛中尤為顯得乍耳。
他將不知洗了多少遍,顏色發白的青衫扯了扯,大聲道“真是一丘之貉。”
蕭珺玦看向他,他抬目相視,走到這一桌來,朝著蕭珺玦拱了拱手,“下官是青城縣縣丞魯有為。”
縣丞,也不過是次縣令一級,按理應該被安排到與蕭珺玦同桌吃飯,卻毗鄰而坐,反而典史,稅曹這些比他低一頭的官員作陪在主桌上。
顯而易見,魯有為應屬異類,遭其他人排斥。
走過來這幾步,蕭珺玦就已下了定論。
他所想不假。這魯有為與秦儒新是同年恩科試子,秦儒新才華橫溢,為當科狀元,他就差了一些,殿選第二十九名。
殿選一共三十名,他排第二十九,秦儒新是龍頭,他就是鳳尾。
狀元爺留在京城當了京官,他就被外放到此當了一個小小的縣丞。
不過那狀元也沒當幾天京官,就被貶到附近的縣上當縣令,職位比他就高一級。
不過他到這里多年,上面一直都壓著他,他沒有地方發揮自己的才華。還因為他自視清高,不愿和駱斌等人同流合污,也受到排擠。
如今他這個縣丞根本就是虛設,來了這些年,駱斌就讓他負責編纂地方志的工作。
他早就心有不甘,讓他編纂地方志,他便同時收錄他們作奸犯科的證據,想著有朝一日,能碰到一清官,將駱斌一干人等的惡事昭告出來。
今日,他見楚王的陣仗,便知機會已來。
“下官能證明,這幾個人所言不虛。下官就曾幾次見到他與龍敢當往來,而且,”魯有為從懷中抽出一小本,準確的來說是證據,“下官這里還有駱斌與龍敢當分贓的帳根,和他私開妓院的賬本。”
夜鷹將本子拿給蕭珺玦看,蕭珺玦粗略翻了一遍,翻到一頁。
「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四顧山光接水光,憑欄十里芰荷香。」
這詩都只是一句,而且牛頭不對馬嘴,蕭珺玦蹙蹙眉。
這都是這些詩句,與賬本有什么關系。
魯有為道“九月初三夜,是說時間,寒山寺是說城外的清涼寺,夜半是子時,時間地點,這是讓龍敢當劫了人,在半夜子時送到清涼寺交接。”
再道“城外有個十里坡,今年夏天的時候,城東賣豆腐施老爹的兒女失蹤,她的名字就叫荷香,意思就是送荷香到十里坡。”
蕭珺玦又撿了一句,問道“那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這兩句又是什么意思”
榮昭探頭看了一眼,道“應該是六四分成吧。”
她瞥去駱斌,“是你六他四,還是你四他六像你這樣貪得無厭的人,一定是拿大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