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臉色蒼白,躺在床上,仿佛一朵柔弱的小花,再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
陸鶴齡給她把著脈,知道朝廷動亂,他就趕來益州,只是那個時候蕭珺玦已經上京,他便留下來,一直在這里等待。
蕭珺玦緊緊盯著榮昭,再看一看漸漸蹙起眉的陸鶴齡,心上就和他眉間皺起的幾道折痕一樣,揪到了一起。
須臾,陸鶴齡拿開手,蕭珺玦將榮昭的胳膊放進被里。
“如何”緊張問道。
陸鶴齡悵然一嘆,睨著蕭珺玦,道“你們就這么折騰吧,再折騰下去,就是大羅神仙也醫不好她。”
蕭珺玦心中乍驚,抓住陸鶴齡,“她到底怎么樣”
“還沒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我會每日為她施診,再加上喝湯藥,希望能調理過來。你說你,你是怎么做人丈夫的她都虛弱成這樣,你還讓她折騰一趟去長歌城”陸鶴齡的口氣含著幾分斥責,“本來小產對女人的身體傷害就很大,她再這么消耗自己,生不了孩子是小,要她命才是大。”
蕭珺玦慢慢放下手,低頭道“這一次我不但沒有阻止她瘋,還陪著她一起瘋,是我不對。但當初那個樣子,我知道我是阻止不了的,只好任由她。一路上,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舒服的樣子,我以為沒事的。”
陸鶴齡收起銀針,道“她是強裝的,看上去一點事沒有,其實內里早不行了。只是人的意志太強大,強大到可以控制身體。她心里繃一根弦,這一路,全靠著這根弦才撐到現在,也可以說,是掉著一口氣。有時候因為一口氣,有些人本來是不行了,但卻一直死不了,你說這口氣得多強大吧。”
“現在她到了家,所以心里提著那口氣就放下了,弦也就崩了,所以身體也承受不住了,對嗎”
陸鶴齡點點頭。
榮曜的心就像是在油鍋上炸一樣,自責道“都怪我,其實我早該說出來,我早就知道她身體很虛弱。”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蕭珺玦聲音有幾分厲色。
榮曜對上他的眼睛,身上發涼,“在給淳兒看病的時候,那個大夫一眼就是姐她身體虛弱。我原也想讓她治病,可她太犟了,她說她怕一治,就真的病了。她說她不能病,起碼在到達益州之前不能。她怕她一病不起,怕耽誤行程。還警告我,不許我告訴你。”
蕭珺玦心口發疼,這個女人,什么時候變得什么都瞞著他。他撫摸著榮昭的臉龐,心如刀割,“你怎么這么傻,我都說了不要假裝很堅強,我可以給你依靠,你怎么就非要硬撐著不可。”
轉頭望著陸鶴齡,“只要好好調養,就可以痊愈嗎”
陸鶴齡低低嘆息,抬起的眼眸中又無可退卻的無奈,“我這么跟你說吧,上次她生孩子已經造成了身體虧損,雖然調理了幾年,身體已經慢慢好起來,但也是受了一次的創傷。這一次也不次于上次受到的身體傷害,就是虧上加虧,而且現在她不但是身體的問題,還有心理的問題。兩重傷害加起來,足可致命。”
一瞬間,蕭珺玦的臉變成了灰白,撫摸在榮昭臉上的手指在發抖。
“我可以藥物調理她的身體,但心理的問題,就需要你了。別以為心理問題是小事,即便我的醫書再高明,她心理問題不得到解決,再有用的藥在她身上都起不到作用。”陸鶴齡目光淡淡的落在榮昭身上,“五內郁結,無法排遣,她將所有的心事都埋藏在心里,你要想辦法讓她發泄出來,不然,這個病會拖得她活不了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