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是想說,先別急著睡,等頭發擦干了再休息。”
“哦,沒事,我睡眠淺。”簡寧一邊說著,一邊又重新垂下了眼眸,一只手屈起撐在桌面上,手掌貼著臉頰仿佛支撐著腦袋的重量。
臥室內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又過了好一會兒,祝遲耀耗費了三條毛巾,終于把簡寧的頭發給徹底弄干了。
而這時候,簡寧好像已經一只手撐著下頜睡著了。
祝遲耀盯著簡寧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依依不舍地伸手推了推簡寧,說道“簡寧,醒醒,頭發已經擦干了,你在這兒睡著不舒服,還是躺回床上去睡吧。”
然而,祝遲耀說完,簡寧只是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調整了一下姿勢,順便躲開了祝遲耀的“騷擾”,整個人卻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祝遲耀見狀無奈,卻又覺得有點兒好笑。
最后,祝遲耀將毛巾丟在一邊,走到簡寧面前,一個公主抱就將簡寧輕而易舉地摟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床上,替簡寧蓋好被子,點開了床頭光線柔和的小夜燈,隨后關上了大燈。
或許是暗下的光線借了祝遲耀膽量,他站在簡寧床頭,用眼神仔細地勾勒著簡寧的五官。
祝遲耀不敢說。
如今他和簡寧之間的距離并不算遠,甚至是超越了所有人的親近。
祝遲耀一直都知道,簡寧是把自己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甚至在簡寧的人際關系圈里,他祝遲耀是比任何人都要親近的“自己人”。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祝遲耀的每一次行動都越發畏首畏尾瞻前顧后。
不滿足于現狀,想要更加親近一些,但是也更加害怕,被簡寧拒絕后,自己連現在站立的位置都難以繼續下去。
所以,有些話,祝遲耀想說,卻也不敢說。
站在房間里沉默了許久,祝遲耀自嘲一般輕笑一聲,隨后看向簡寧,低聲說了一句晚安,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走出簡寧的臥室后,祝遲耀還沒有忘記幫簡寧輕輕帶上門。
然而,在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后,原本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簡寧突然睜開了眼,在一片黑暗中轉頭看向祝遲耀離開的方向。
在小夜燈柔和的光線下,簡寧的表情顯得有些復雜。
再怎么說也是從特種部隊里出來的,簡寧的日常課程里,除了觀察力訓練之外,還有一定程度的行為心理學課程。
當再次見到祝遲耀,祝遲耀不再喊自己“寧姐”,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喊“簡寧”的時候,簡寧就已經察覺到祝遲耀的感情和畏懼了。
但特種部隊教了怎么辨別行為與心理,卻沒有教過怎么處理這樣的感情。
所以,第一次帶徒弟就帶出了這么一個試圖當自己“師爹”的徒弟,簡寧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也就只能在祝遲耀不說出來的情況下保持恍若未覺,盡可能維持師徒之間的關系。
就是不知道,這樣的表面平靜,究竟能堅持多久。
想到這兒,簡寧便有些頭疼地揉著額角太陽穴,突然覺得自己不恢復視覺也挺好的。
畢竟現在看來,祝遲耀這隱藏感情的能力實在是差勁兒,簡寧沒有視覺的情況下都能察覺到,等到視力恢復了,那一天天面對祝遲耀幾乎處處都是漏洞的笨拙的粉飾太平,簡寧害怕自己會忍不住輕手戳穿。
“不想了,睡覺”糾結了一會兒找不到頭緒,簡寧干脆一扯被子,埋頭讓自己鉆進被窩里,什么念頭都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