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棠趴在桌上,久久沒動彈。
孫珞寧等了等,一直也沒等到她重新振作起來,終于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她“你沒事吧”
昭棠沒有出聲。
孫珞寧干巴巴安慰她“其實沒有什么的,不就是剛好他的名字里帶個越,又剛好看上你了,一廂情愿以為你說的是他,就主動留了個聯系方式約一約你嗎反正你們誰也不認識誰,沒什么好尷尬的。”
昭棠沒有抬頭,臉更加用力地往胳膊彎里埋。
孫珞寧心頭立刻生起不妙的預感。
不,不會這么慘吧
她咽了咽口水,抖著嗓子問“不會這么巧他真的就是你的越妃吧”
越妃昭棠聽到這兩個字,終于崩潰地嗚咽了一聲。
孫珞寧瞬間明白了“”
她代入了一下自己,假如剛剛是她的初戀在旁邊聽到了她口口聲聲說要為他罷六宮、想和他夜夜笙簫
孫珞寧一巴掌捂上了自己的臉“你想離開這個星球嗎我可以為你發起眾籌”
昭棠抬起頭來。
孫珞寧立刻改口“但是不一定能眾籌成功。”
昭棠望著她,兩只鹿眼像是被水洗過一樣“你為什么不提醒我他一直在我身后”
“我,我近視啊”孫珞寧腦子一打結脫口而出,轉念一想,“不對,就算我不近視,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你的越妃啊。”
“不要再提越妃這兩個字了”昭棠快崩潰哭了。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面前那張名片,倏地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里”孫珞寧問。
昭棠回頭看了眼身后那桌。
隔著鏤空的木雕屏風,能看到桌上十分整潔,只有一副碗筷。面前擺著幾道招牌菜,都只是稍稍動了動。
他一個人,難怪這么無聲無息。
她就說,但凡他吱個聲,她都沒理由聽不出他的聲音來。
昭棠悲憤地往外走“去還給他。”
“他”應該早就走遠了。
孫珞寧想提醒她,但昭棠的背影太過決絕,讓她不敢再刺激。
她默默噤了聲。
昭棠滿心崩潰地往電梯走去,不知是臉太熱還是她走得太快,她覺得一路走過,仿佛有冷風刮在她的面龐。
她也因此清醒了一些,手指用力捏著那張名片,心里想著,希望他的車還沒有開走。
她一定要趕緊去解釋一下。
畢竟人這一生的緣分那么有限,他們兩天之內已經見了三面,大概已經是把這輩子的緣分耗盡了,今天很可能是他們的最后一面。
如果他已經走了,那將來他回想起她,最后的印象就是她的“越妃”和“夜夜笙簫”想到這里,昭棠重重捂住臉。
不行,她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
右轉,走入電梯間,胡亂上前摁下下行鍵,她索性崩潰地閉上眼。
電梯間在餐廳的盡頭,轉角,單獨的一方空間,隔著遠處舒緩的音樂、偶爾的交談聲和餐具碰撞聲,有種迷離的安靜。
顯得電梯上行的聲音格外清晰。
不久,耳邊就傳來電梯停穩的聲音,緊接著,“叮”的一聲,金屬門沉悶地往兩旁開啟。
昭棠懊惱地跺了下腳,就要抬步走進。
“你是在找我嗎”
耳邊忽然傳來慵懶的嗓音,聲線低沉,像是能透過耳膜直往人的心窩里鉆。
昭棠瞬間僵住。
周遭仿佛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直到耳邊,打開的電梯門因為等不到人而再次緩緩關上,不銹鋼門劃過軌道的聲音響起。
昭棠終于緩緩拉下捂著臉的手,轉頭。
英挺的男人斜倚著墻,兩手插在兜里,一條長腿微曲,隨意搭過另一條腿。他這個姿勢借著墻面的力,看起來有些意興闌珊的自在。
也許是餐廳里的空調開得有些高了,他里面的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鎖骨和一小片結實的胸膛。
昭棠的視線不自覺地就在他勾人的鎖骨上停留,過了幾秒,反應過來,飛快地垂了垂眼,挪開視線。
“你怎么還在這里”她的目光刻意地落在他旁邊一盞暖黃色的壁燈上。
路景越已經在這等了好一會兒,從她捂著臉走進來,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
今天氣溫上升不少,她穿了一件淺色的羊絨開衫,溫和的顏色,微微落肩的剪裁,質感看起來十分軟糯。襯得她臉上的肌膚更加細膩,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的臉頰微微泛著粉色,一路紅到了飽滿的耳垂,頭發也有些松,鬢前一縷劉海溫柔地垂下,落在肩頭。
她站在他面前,卻沒有看他,整個人像籠在一層朦朧的煙里。
嬌軟,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