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異變過后的身體,書生看著弱不禁風,實際上很有力氣,背著白湫也能走得很快。
這書生三番五次救她,白湫一開始還會偷偷地將羽箭拿在手里防備,現在被書生背在背上,已經懶得再去多想什么了,整個人緊繃的脊背也稍稍放松下來。
書生背著白湫走出去不久,白湫便看見身后的毒霧再度開始蔓延,并且速度比之前還要快,那些來不及逃跑的異變尸一旦被毒霧侵蝕,便瞬間倒地,化成一灘黑水。
書生顯然是知道這毒霧的厲害,他身形僵硬,走得倒是不慢,險險避開蔓延過來的濃霧后,他開始朝著白湫指揮的方向跑。
原本書生一人跑過這毒霧絕對沒有問題,但是背上還背了個人,速度就降了不少,以至于那上一秒看著還距離很遠的毒霧,在短短十來步的功夫,就到了他們身后。
白湫心中著急,但她知道,要是自己下地跑的話,只會更慢,她摟著書生的脖子,不斷地回頭看著,嘴里卻說不出什么催促的話,她知道書生也盡力了。
在毒霧就快要爬上她背部的時候,白湫閉上眼睛,等待腐蝕的降臨,誰知身子驟然一輕。
不知什么時候,書生忽然開始往后倒退,不再用她的背部面對毒霧,最后實在跑不過的時候,白湫被他放下,用力往前推了一段距離。
霧停了,就停在書生的跟前,只差一指的距離就要將他吞沒,但因讓白湫脫險的緣故,書生的左手還是碰到了濃霧,五指很快被腐爛成黑水,一滴一滴往下掉落。
白湫踉蹌著上前,將他往自己身邊拉了一把,“你的手。”
書生沒有開口,也不會說話,他僵硬地把手縮回了袖子里,躲開了白湫的觸碰。
白湫看他一步步走遠的身影,抿了抿唇,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將掉在地上的羽箭撿起,緩慢而堅定地朝著樹林中央的方向走去。
隨著第三次毒霧的出現,白湫也知道了這些霧想將她帶到哪兒去。
路上隨處可見的異變尸,簡直比樹林當中的樹木還要多一些,那書生沒走多遠,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白湫身后,直到她走到一條溪水旁邊。
白湫停下腳步,沒有再繼續往前,這里已經差不多到了樹林的正中間處,她和湛啟說好就在這個方位會和,而現在還沒有看到湛啟的人影,白湫覺得自己有必要等一等他。
白湫坐在溪水邊的一塊石頭旁休息,五米遠的樹下,書生直挺挺地站著,他沒有面朝白湫,而是朝著溪水的另一面,破碎又昏暗的光落在他的臉上,照著他泛起腐敗斑紋的下顎角,猶如釉面摔裂后的紋路一樣,在緩慢地蔓延。
不知是何緣故,書生忽然張開嘴在自己完好的右手上咬了一口,凝結的黑血沒有流出來,只是匯聚在傷口的地方,很快結成一塊一塊。
好餓,好香
書生吞了吞口水,目光不自主地挪向白湫。
原本她身上的香味已經被污血蓋過去了,為什么又會這么香為什么他會這么的餓
就像是有數不清的螞蟻在血管里爬動,那種難耐灼燒著他的神經,驅使他向白湫的方向撲去,在她的大動脈處狠狠地咬下去,就不會這么餓了
書生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前邁了幾步,但是很快他又退了回去,別開頭再度咬上之前手腕的牙印,這一口深可見骨,但總算緩解了血管中的饑餓。
遠遠的,白湫看不清他的臉,便垂下頭盯著自己的紫色袍角,那里還沾著書生方才擦拭過后留下的污血,眼眸中神情復雜,還混雜著一些猶豫和不確定。
異動總是出現得叫人猝不及防,尤其是在這種萬籟俱寂的時候,尸體移動時所發出的聲音就格外明顯,白湫起身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再看看余下的時間,心中一陣慌。
還剩一盞茶不到的時間,湛啟卻依然沒有出現,反而是成群成群擠擠攘攘的異變尸鋪天蓋地涌了過來,而且很明顯,這些尸體都是朝著自己的方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