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不想這個時候陷入沉睡,她如果現在睡著的話,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元伯伯和其他人了。
這么想著,阿羅抬眼朝著湛啟的方向看去,這一看,她感覺心臟漏了一拍。
湛啟在層層妖氣包裹當中,受了傷后便愈發覺得呼吸困難,頭暈目眩,手中的劍揮舞起來也不如一開始那么順,有好幾次都是險險地避開班冬的長刀。
當那種眩暈感再一次來臨,湛啟覺著眼前出現了重影,本來便不怎么看得清楚的班冬,此時更加模糊了。
他用力閉了閉眼,然后睜開,意識略微清明了一些,與此同時,他也看見了近在咫尺的刀光。
就在他眩暈的當口,班冬的長刀已經快要刺進他的腹部了。
方才白落不過是被刀柄打到,就到現在還沒醒,這長刀的殺傷力強大到能將鄭元都給傷得不能動彈,湛啟面色大變,身體想要躲卻已經躲不開了。
一旁的鄞塵和游封都注意到了班冬的動作,但他們離得太遠,想趕過去已經來不及。
湛啟也做好了準備,想著盡量將傷害降到最低,誰知身上忽然撲來了個軟綿綿的身體,那柄長刀就這么沒入了擋在他身前的人腹中。
妖氣被班冬的長刀沖散些許,湛啟低頭,看著倒在他懷里的小小的身體,渾身發冷,“阿羅”
“阿羅”
湛啟抱著阿羅的身體往后疾速后退,而班冬也被場上剩下的幾人給纏住,讓他有了片刻的喘息時間。
阿羅手腳已經透明,但卻用軀體為湛啟擋了一刀。
她并不會流血,但腹部的傷口卻依然存在,刀傷周圍是縈繞的紫黑色妖氣,那道傷口像是在吸收阿羅體內的靈氣,讓她變得越來越透明。
阿羅渾身已經沒有了力氣,但是卻疼得厲害,她靠在湛啟懷中,“好痛,好痛啊”
不知多少年沒有感受到這種痛意了。
阿羅話都有些說不出來,她看了眼自己逐漸變得透明的身體,和以前快要陷入沉睡時的不一樣,這次,她好像真的快要死了。
“哥哥,阿羅是不是要死了”
湛啟手中的劍被他扔在地上,看著阿羅的臉蛋,他想幫她捂住傷口,想將她抱得緊一點兒,但他卻感受不到阿羅的重量,像是她隨時隨地都會從懷中消失一般。
“不會的,阿羅不會死。”湛啟硬生擠出一個笑容來。
阿羅虛弱地牽了牽唇角,用盡全力將自己的手臂凝出實體來,而后輕輕擺在湛啟的手背上。
她能感受到湛啟手背上傳來的那一點點兒體溫,讓她覺得有些熨帖,“哥哥,阿羅從來不說謊的,你咳咳真的很像我哥哥。”
說到后面,阿羅的聲音低了下去,她似乎又回到了幼年,趴在哥哥背上四處去玩的時候,她能記得那時候吹在臉上溫柔的風,能記得路邊生長的狗尾巴草,能記得湖里清澈的水以及游來游去的魚兒。
那些本以為早就忘記的東西,此時仿佛歷歷在目。
她什么都記得,唯獨,唯獨忘了哥哥的臉。
好累啊
阿羅已經沒有什么力氣去想了,她眨巴了幾下眼睛,看向湛啟,整個人已經變得有些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