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本警官不禁在心里好奇起來“所以說,七花她到底是個什么呢應該是妖怪吧能和狐貍交好的話,說不定也是一只狐貍狐妖狐仙”
“還有,她對高橋家做出那樣奇怪的事,到底是報恩、報仇,還是純屬路見不平的俠義之為,亦或者真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純粹看戲,找樂子”
這么越想越多后,他竟有些癡住了。
不過,佐藤警官倒是沒有發現眼前人的走神,還在念叨著這樁案件的種種不合理之處“對了,高橋裕二那小子也真是傻,我們認不出也就算,他連自己的親媽也認不得嗎”
“但凡他跑來報警的時候,稍稍提上一句那不是真的高橋太太。我們哪怕不信,肯定也會去調查一下,絕不會置之不理的吧如果他一開始就說清楚了,這案子也不會沒人管呀”
沒錯
就是這么的不合理。
竹本警官暗暗在心里贊同著前輩的分析。
但這案件頗多難言的隱情,他也沒辦法直接說“高橋裕二當時早被魘住,也被嚇壞了,恐怕根本沒意識到那個不斷復活的七花,不是自己的親媽”,只好隨口說上一句“那孩子看著是有點兒稀里糊涂,可能是太膽小,心里慌了神”
“再慌,都來報案了,還不把事情說清楚嗎”
佐藤警官憑借多年的辦案經驗,總感覺這案子出得稀奇古怪,破得也同樣稀奇古怪。
可不管怎么想,古怪歸古怪,受害者的尸體找到了,兇手也被抓到,還認罪了。
從頭到尾,又好像沒什么不對的地方
他這么思來想去,費功夫不說,反而把自己搞得頭大。
最后,只好感嘆一句“大概真是我老了,搞不懂現在年輕人的想法了”,便終于將這事放下了。
竹本警官有心想說幾句話來寬慰這位敬重的前輩,可自己還滿腦子的謎團想了想,只好苦笑一聲,也不再說話了。
高橋先生殺妻一案,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但在事后,少年高橋裕二,又以道謝的名義,再次找上了竹本警官。
兩人就近找了家咖啡廳坐下。
彼此相視的時候,還略有幾分不自在。
竹本警官自認是個成年人,且還是警察,便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
他很是關切地詢問“你近期過得如何有沒有什么地方需要幫助呢”
高橋裕二的手指本來正神經質地摩挲著咖啡杯的杯壁,聽到竹本警官這樣令人耳熟的問話,不禁笑了一下,難得地提起了點兒情緒“警官先生,您又說這樣的話了,不怕我再拉您去翻墻嗎”
“倘若翻墻能為深埋地下的受害者鳴冤,那再翻一次又何妨“
竹本警官當即灑脫地笑了起來,似乎完全不再介懷那晚的事了。
“啊,我若是能有如您一般的性情就好了。”
高橋裕二見此,不禁十分羨慕,又頗為后悔地說“若是我和您一樣正直、果敢,就不會讓父親”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險些又要哭出來,趕忙低頭,以作掩飾。
竹本警官體諒少年人的心情,假裝并沒有注意到的樣子,目光看向他處,只輕聲暗示地問了一句“那個裕二,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唔,你應該再沒看到,沒看到那一幕了吧”
“勞您掛懷了。”高橋裕二悄悄擦去眼角的淚,突然站了起來。
他無比鄭重地鞠躬道謝說“自那晚之后,一切已經恢復如常,我再沒遭遇過那樣可怕的循環了,這都是對虧了您的幫助。”
“如此就好。”
“只是午夜夢回之際,我總忍不住去想,那位名叫七花的女子,也許并不是如她所說的那樣,僅僅是為了戲耍我的父親,才讓慘案不斷地重演”
“欸為什么這么說呢”
“抱歉,我可能沒說清楚。戲耍我父親應該也是真的內心深處想要殺死的人,始終殺不死,每天都要絞盡腦汁地想著殺死對方的辦法,一次次做著重復的事情,時間永遠停留在殺人的那一刻。”
“明明人生是那么漫長的旅程,卻再也無法繼續前行,只能停留在原地既然喜歡殺人,那就一直殺下去這大抵就是那位七花女士的惡趣味之所在了。起初,我是這么想的,但后來,我又想,她應該不僅僅只這一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