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是要面子的,當然不能說是在擔憂自己的身材,于是板正了臉道,“朕在想,明日又是早朝之日了。”
韓瑾之立刻了然。
是的,皇帝雖然也早起,卻不喜歡早朝,這個事實他第一天就發現了。根據韓瑾之的觀察,他覺得之所以如此,一半是因為早朝上官員們所說的東西皇帝不太聽得懂,另一半卻是因為,早朝的時間跟晨練的時間沖突了。
而早朝之后,就是重臣們與皇帝議事的時間,也不可能去鍛煉,只能另外找時間補上。
韓瑾之覺得這是個試探的好機會,便道,“其實前朝時,早朝也有三日一朝的,也有五日一朝的,本朝隔日一朝,確實是頻繁了些。”
這也是因為大越立國未久,高祖皇帝和太宗皇帝都十分勤政的緣故。后來先帝登基,倒是想過要改,只是還沒有拿出具體的章程,西北就開始不穩,這事也就沒人提了。
這話很合皇帝的意思,雖然他竭力掩飾,但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幾分意動的神色,只是口中道,“本朝自然不能依前朝的舊例。”
“倒也沒有這樣的說法。”韓瑾之立刻說,“前朝許多規矩,也不是自己定的,都是依循著古來的舊例。咱們大越立國之后,許多地方也有借鑒。別處可以,這早朝自然也可以。”
皇帝更加猶豫,又說,“只恐朝臣們不會同意。”
韓瑾之嘆息著附和,“這倒也是,如今朝中正是多事之秋,幾位相公頭發都快愁白了。我父親有時回了府還要忙到半夜呢。”
“你父親”皇帝不由轉頭看他。
韓瑾之微笑道,“家父是中書令韓青。”
“原來是韓公家的麒麟子。”皇帝贊了一聲,轉而想到朝事,又開始頭痛起來。
其實上朝也好,議事也罷,他每天不過是去坐蠟,巴不得趕緊將事情都推給皇后,自己好解脫出來。可是阿姊說,這種事不能由他來提,會陷入被動。反正是朝臣們更急,等他們設法便是,皇帝也只能繼續熬著。
眼看下頭的人始終沒有行動,他又不能直接跟大臣們說,“你們看我就是個廢物,不如盡早另請高明。”
此刻聽聞韓瑾之是韓青的兒子,他腦子一轉,便想借著他的口催促一下,于是也跟著嘆道,“可惜朕無才無德,不能為先生們分憂,便也不敢再先生們多勞累了。”
“為陛下分憂,是為人臣子的本分。”韓瑾之說,“只是聽家父的意思,朝中如今諸多事務,他們也是無計可施,也正盼著有大賢能之人來主持事務。”
兩方都有試探之意,話說到這里,都已經明白了。
皇帝便嘆道,“卻不知這大賢之人,要去何處尋覓若果真能解先生們的難題,朕愿意親往延請。”
“陛下說笑了。”韓瑾之道,“臣聽家父說過,陛下在慶州之時,將藩地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這大賢之人,不在慶州,又在何處”
這不是在朝堂上,只是君臣閑談,皇帝略一猶豫,便決定直說,“慶州時,諸事皆是王妃打理,實乃天下第一的賢內助。只是朝政之事,怕不方便掌于婦人之手罷”
話說到這份上,韓瑾之不由感嘆父親的先見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