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庾蘭澤答應幫賀星回引薦幾位賢士入朝,后來他自己留在了京城,考慮到這些人身無官職,也難以見到賀星回,索性就先讓人到書院這邊安頓下來,他再派人去請賀星回。
這是正事,想必也是兩邊心里的急事,自然不能耽誤。
果然,到了客院一看,這幾人也都正聚在院子里說話,想是也等得有些焦急。
庾蘭澤揚聲招呼,眾人一抬頭,看見眾人,面上就先是一松。賀星回實在是太好認了,能被這么多人簇擁著,就連庾蘭澤在她身后半步的女子,世間僅有一人。
他們料到她如今求賢若渴,得知消息之后恐怕立刻就會召見,卻沒想到,她會主動到書院來。
能被庾蘭澤請來的,顯然都有出仕的想法,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一直蹉跎。既然到了這里,對待賀星回的態度不說熱切,至少是很有禮的,紛紛上前拜見。
賀星回回禮,與他們寒暄,態度從容自若,倒是一旁的韓青,心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以為書院已經是賀星回的底牌了,不想她還有更令人吃驚的。
眼前這五個人,哪一個的名字說出去都會令人大吃一驚,竟然全都聚集在了這處小院里。以他們的身份、名望、學識,只要入朝為官,必然能居高位,朝堂的格局恐怕就要為之一變了。
特別是為首的那一位,韓青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幾乎掩飾不住自己面上的驚愕。
話說如今朝堂上的這些勢力,都是當初襄助高祖皇帝定鼎天下的功臣。其中世家們因為觀望太久,除了韓家之外,幾乎都是見高祖大勢已成,這才前來依附。而勛貴卻是自草莽之中便一直跟隨的舊人,因此在朝堂上的待遇格外不同。
不過細細一查便會發現,這些勢力之中,少了一塊十分重要的拼圖∶世家之外的文臣。
從拉起一支隊伍到稱帝問鼎,高祖皇帝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在世家主動依附之前,打下來的地盤總是需要文官來治理的,而且數量還不少,按理說,他們的功勞不小,建國之后也該在朝堂之中有一席之地。然而如今朝堂之中,卻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這里頭有個緣故,當年高祖皇帝身邊,最有才能也最受寵幸的,是一個叫瞿放的文士。
此人也是個傳奇人物,文能治理州縣,武能上馬征戰,尤擅深謀遠慮,曾經為高祖皇帝化解過多次危機,甚至曾救駕于亂軍之中。高祖皇帝一直尊稱他為先生,是正兒八經地將他當成帝師來看待的。
按理說,這樣的潑天之功,沒有人能比得上,也應該得到最大的一份賞賜。
但大越剛剛建國,他就主動辭官,說是如今大勢已定,高祖皇帝身邊能人云集,已經不需要他了。
這般視富貴功名如無物,舉重若輕,泰然自若,真有幾分道德經中"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的意境。
高祖皇帝苦留不住,只好放人,還比照著親王的份例給他們家賜了幾萬頃良田,讓他能夠富貴終老,不必為俗務所累。
這個故事實在是太有戲劇性,時至今日,依舊是民間口口相傳的君臣佳話。
如此一來,瞿家雖然沒有一官半職,在整個大越、特別是文人士子之中的影響力,卻是無人能及的。只不過人家歸隱田園之后低調得很,連家人都不出來走動,漸漸好像真的成了傳奇故事中的人物。
韓青這樣的年紀,自然是見過瞿放的。因為韓家歸附較早的緣故,他還跟瞿放的兒子瞿英做過同僚,有過少年人的意氣之爭,也一同面對過不少困境,關系還算不錯。只是后來瞿英奉父親回鄉,再無消息,便斷了聯絡。
算算時間,瞿放老先生恐怕已經駕鶴西去,而院子里被其他人簇擁在中間,正笑得沖淡平和的人,不是瞿英又是誰
賀星回竟然把他也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