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裳用筆尖點了點數字所在的區域,"這應該是一到九的數字。"頓了頓,又將1單獨圈出來,"這是一,其他的,一時就難以辨認了。
"那上面這些呢"陸薇又問。
陸裳放下筆,隨手拿起一塊木牌,指著開頭的字母道,"我不知道這是什么,不過,這個指代的是京城。我猜想,第一個花紋應該都是指代籍貫。不過我們手里都是京城的,還需再看別的確認。"
"阿姊真厲害"陸薇雙眸放光地盯著她,毫不吝惜自己的贊嘆,"這世上還有什么事能難得住你"
不光是她,其實家里不少人都覺得,阿姊比陸裴更厲害。可惜,她是女子,再厲害又如何呢在外面揚名的,將來入朝為官的,也就是陸裴,阿姊這般才智,卻只能埋沒在后宅里。
想到這里,她神色又暗淡下來。
"阿姊,我們不要把這個結果告訴大兄吧。"她突然說。
陸裳有些吃驚,不動神色地問,"怎么,生他的氣了嗎"
"我不知道他要用這個做什么,但總歸是他們外頭那些事,與我們兩個小小女子,又有什么干系"陸薇憤憤不平地說,"你幫了忙,除了空口白話的一個謝字,又有什么好處呢"
陸裳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咱們現在就認出了兩個,還有那么多沒解讀出來的東西呢,我便是想說,也沒什么可說的。"
陸裳鼻尖一酸,連忙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沒有人告訴過她,可是她知道,家里已經給她議過一次親事了,說的是中書令韓青大人家的嫡長孫韓久,沒成。可是這種事,只要開了頭,有一就會有二,她是已經擺上貨架任人挑選的商品,又還能在這個家里留多久呢
有時候,她甚至恨自己的這種聰明。
如果蠢笨一點、平庸一點,是不是就能隨波逐流,不會有那么多的不甘心
賀子越,陸諫,高漸行等人都是應考的士子,住在同一家店,既然已經相識,又彼此還算投契,自然往來更多。高漸行為其他人引薦了澤州來的士子,陸諫也帶來了自家師弟們,,一行人時時聚在一處,或是品評詩作,或是褒貶時政,都覺頗有進益,于是越加親近。
時間長了,彼此熟識,很多事也不必藏著掖著。
原來陸諫師從天下聞名的西門先生,是他的得意弟子。原來高漸行和阿喜兄妹相依為命,這才帶了她一同上京。原來賀子越是京城本地人,是為了跟士子們多多交流,才搬進了這里來住。
他們都知道各自還有秘密,但到此為止,更多的不必探究。
不過,相比其他人交際的熱情,賀子越更關注阿喜那邊的研究進度,時不時就要過去問候一聲。
阿喜也就順便拜托他,"賀公子,只有這幾塊牌子,看不出什么來,能不能煩勞你再多借一些"
高漸行和陸諫認識的人都已經將手里的牌子貢獻出來了,不過阿喜還是覺得不夠。這事指望不了旁人,只有賀子越這個已經在寒門士子之中小有名氣的包打聽能做到。正好他也對此感興趣,阿喜才開了口。
"不是說了嗎不要叫我公子"賀子越連忙糾正,"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子越或者阿越都好。要是叫不出口,就像高兄他們那樣叫一聲賀兄也行。
"那成什么樣子了"阿喜說。別人聽見一個女孩叫他賀兄,只會驚異。但叫名字,也委實過分親密。
賀子越只好道,"那就私下叫叫吧,有人在的時候隨你。"
阿喜抿了抿唇,見躲不過,只好叫了一聲,"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