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各地官員剛剛送到的自陳折子,在這些奏折里,他們簡直清廉如水,兩袖清風,是朝堂上一股不一樣的清流。
這根本不是自陳,而是自辨。不僅自辨,還在奏折里訴苦,每一份奏折里都充斥著各種困難,要錢沒錢,要人沒人,也就解釋了他們為什么那么清廉窮鄉僻壤根本刮不出油水,還等著朝廷賑濟呢
"只看這些奏折,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不是我大越的地方官員,而是正在不毛之地開荒呢"賀星回諷刺道,"這就是諸位說的處理好了"
重臣們一個個臉上都火辣辣的。畢竟這些地方官員,不是自家子侄就是門生故吏,都是在他們的支持下出仕的。
當然,并不是所有地方官員都如此,大部分都還算老實。但正因如此,這些就更令人生氣了。
耍這種小聰明,真以為沒人能看出來嗎殊不知在上位者眼里,他們的心思已經再明顯不過。這種感覺,就像是大人看到孩子裝病不想上課,或是沒有完成作業撒謊,又或是做錯了事欲蓋彌彰叫人既好氣又好笑。
可現在這件事,明顯并不是他們能抵賴的,賀星回網開一面,卻得到這樣的結果,又怎么能不生氣
但賀星回的話還沒說完,"我這里還有另一份東西,你們也看看。春來。"
春來應聲走下來,挨個給重臣們發了一張紙。他們低頭一看,果不其然,上面寫的是這些自辨官員實際的不法收入。雖然只有一個數字,但是眾人相信,這絕不是賀星回自己編出來的。
她掌權一年,誰知道這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查的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察覺,可見事情辦得十分隱秘,而這些事情,之前又沒怎么遮掩過,能夠拿到這些數據,并不令人驚奇。
對比這上面的數字,再看看他們的自辨折子,賀星回氣到摔奏折,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賀星回給他們看這些的目的,眾人也都猜到了。這樣的臣子,她肯定是不能留的,現在就是提前給他們打個招呼,讓他們知道她發作是有正當理由的。
面子已經給了,既然對方不要,她當然就不客氣地直接打臉了。
果然等他們看完了,賀星回便道,"放心,朕既然已經說過既往不咎,就不會再用貪腐的罪名處置他們。"說著又轉向瞿英,"瞿卿,你是吏部尚書,此事就交給你去斟酌,盡快處理。"
"陛下,臣以為,此事宜緩不宜急。"瞿英上前道,"若是太過倉促,難免讓其他人生疑,不如徐徐圖之。"
"哦"賀星回道,"聽起來,瞿卿似乎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是。"瞿英道,"臣這幾日一直在想,這些官員們之所以如此散漫,如此肆無忌憚,終究還是因為朝廷管得太寬松的緣故。因此,臣正要面陳陛下,打算定期在吏部展開考試,讓各州縣、各部門官員接受考核。考核為上等者晉升,考核為下等者貶謫或奪官。如此,想來官員們會更加警醒。
其實以前,吏部對這些官員也是有考核的,只不過沒有統一的標準,而且考核的結果也往往是人情大于實績。換言之,只要靠山夠硬,就不用擔心考核結果。
這樣的考核,自然是沒有任何威懾力的,改革勢在必行。
賀星回聽得點頭,又問,"諸卿以為如何"
眾人雖然不知道瞿英是正好想到了,還是提前跟賀星回商量好的,但他在這個時候提起此事,就是打算在之后的考核之中,把這一批"清廉如水"的官員給淘汰了。
莫說這個考核他們挑不出問題,就算能挑,也不是現在,于是紛紛稱善。
賀星回見無人反對,便道,"那就年底召他們入京吧,在那之前,先讓京官們考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