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漢子應道:“喏。”
常玉環顧眾人道:“諸位弟兄,分別在即,望諸位能在各地隱姓埋名,扎下根來,戳力經營,待少主成年之時,共襄大事。”
眾人躬身應道:“喏。”
常玉轉頭對左邊面容清瘦的漢子道:“三弟,眾人之中,唯你斷文識字,你和我一起留下,護少主周全,你日后亦可為少主開蒙。”
清瘦漢子應道:“喏。”
常玉環顧眾人黯然道:“當日所帶細軟皆在東廂房,我已經分成十三份,一人一份,都拿去散了吧。”
右邊高大漢子含淚道:“大哥,此次一別,何年才能相見,總得有個盼頭吧?”
常玉沉聲道:“除非少主召喚,否則終生不見。”
眾人聞言悲泣不已。
常玉也眼眶泛起紅來,跺了跺腳轉過身,狠心言道:“休要做那婦人之態,走!”
眾人齊齊跪下,沖內院磕了三個頭,抬手抹了一把淚,起身去東廂房,各自掄了個包袱出門而去。
常玉進了內院,將方才婦人指的盒子小心收好。
然后用錦襥裹了床上嬰兒,再在外面包了張上好毛皮,后用絲帛遮了嬰兒頭面,抱了交給高大漢子,道:“記住,叮囑那人將少主的出生日期延后兩個月,定為四月初九,到了初九之后,方可上報戶籍。托付了少主,不用再回來,直接走吧。”
高大漢子小心接過嬰兒躬身道:“某記下了,大哥、二哥保重!”
轉身而去。
人去樓空,院子里瞬間冷清下來。
清瘦漢子望了眼常玉問道:“大哥為何不讓三弟一起留下?”
“三弟若留下,還有何理由將少主托付別人,不托付別人,日后少主身世如何解釋?”常玉嘆了口氣答道:“你我都不能給少主一個清白的出身,唯有托付他人了。”
清瘦漢子想了想說道:“只是日后少主長大,有心人查起來,總歸會有蛛絲馬跡,應該殺了他,方才萬無一失。”
常玉聞言點點頭道:“等少主長大些,找個不起眼的方式,……滅口。”
清瘦漢子回頭看了看倒臥在地上的老嫗,道:“這尸體如何處置?”
“找個地方埋了吧,她可有家人?”
“無兒無女,只有一個年邁的丈夫。”
常玉停下剛抬起的腳,冷冷地說道:“我來掩埋尸體,你速去滅口。”
……。
次日,常玉二人買了口棺材,將難產而死的婦人埋在了城外一處不起眼的小樹林里,墳前卻沒有立碑,遠遠看去,不過是一座土丘。
之后,姑臧城西多了間不大不小的酒肆,并沒有引起人注意。
一切好象都沒有變化,可誰又知道,從這一天起,一切都已經變化了。
而姑臧城的百姓們,誰也沒留意到城里少了一對年邁的夫婦,就算留意到了,也沒有人去關心,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世道如此,徒嘆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