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知道此人居功自傲,僅因為有人在酒宴上的席位在他之前,他就將勸解的李道宗暴力毆打,差點打瞎了李道宗的眼睛。
李道宗是何人?他可是李世民的堂弟,且與李家得天下有大功,當時已官至刑部尚書。
這樣的人尉遲恭都敢一言不和就動手,你叫李沐怎么不心底發怵?
李沐恭敬地回答道:“回大將軍,正是。”
尉遲恭見李沐恭順,點點頭問道:“那照你看,何時能滅吐蕃?”
李沐答道:“大將軍這話不該問沐。”
“那問誰?”
“這該問皇上,也可問大將軍自己。”
尉遲恭的臉色陰沉下來,他說道:“李沐,你這是在嘲弄本將軍乎?”
李沐正色道:“沐只是個小小縣男,軍國大事豈敢僭越。何時滅吐蕃,自然該由皇上與大將軍、各部重臣做主。”
尉遲恭追問道:“既然如此,你怎敢大言不慚地說若要滅高麗,必先滅吐蕃;若要滅吐蕃,則吐谷渾不可先滅?”
李沐道:“非沐要妄言國事,只是皇上詢問沐在思考何事?沐不敢欺君,才向皇上解釋心中在想什么。”
尉遲恭嘲弄道:“原來不過是信口雌黃之輩。”
李沐聞聽,心中有些生氣,但臉上不敢表露,平靜道:“沐只是區區十歲稚童,自然沒有大將軍赫赫戰功,不過沐所言也并非無的放矢,滅吐蕃雖然困難,但也非難如登天。”
尉遲恭道:“那說來于某聽聽。”
李沐道:“滅吐蕃最大的難處在于路途遙遠,大軍出征難以補給,而非唐軍戰力不如吐蕃。以沐之見,朝廷可征十萬民夫,修一條至吐谷渾伏俟城直道,少則三年,多則五載,如此一旦發生戰事,朝廷大軍數日即至,且便于運送補給,如此吐蕃可定。這也是沐向皇上說接受伏順降唐的另一個原因。”
尉遲恭聞言呵呵大笑,他轉頭對韓仲良道:“韓尚書,他說修一條至吐谷渾伏俟城直道。”
韓仲良恨不得將李沐千刀萬剮,現在正好等到機會,他輕蔑道:“一個黃口孺子,也敢妄言朝政。你可知道長安至伏俟城有多少路程,老夫告訴你,就算是直道,也不下五千里。你可知修這條直道需要縻費朝廷多少錢財,老夫也可以告訴你,就算傾盡大唐國庫,也不及所費之一成。”
幾乎所有的大臣都譏笑地看著李沐,心底皆認為終究是個孩子。
就連長孫無忌等人也暗嘆李沐此話說的太魯莽,平白給了尉遲恭、韓仲良反駁的機會。
只有高高在上的李世民臉色淡然,并未出言阻攔。
李沐毫不理會這些目光,他平靜地問韓仲良:“沐請問韓尚書,你方才說的傾盡大唐國庫,也不及所費之一成,這句話的依據是什么?”
韓仲良傲然道:“老夫忝為民部尚書,掌管大唐國庫,老夫的話就是依據。”
李沐堅持問道:“如此沐就請教韓尚書,如何算出來大唐國庫也不及所費之一成?”
“眾所周知,前朝修直道,一里所費約五千至六千貫,長安至伏俟城就算五千里直道,也得花費三千萬貫左右,而大唐去年歲入,將粟、絹、布等皆折合成銅錢,也就一千九百萬貫左右,除卻度支,國庫一年所剩不足三百萬貫,老夫說不及一成,可有錯處?”韓仲良娓娓而談,如數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