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心想,既然這玉玦陪了你這么多年了,想來也是李淵珍惜之物,所謂君子不奪人所愛,而自己受了,既不敢賣,又不能吃,還得好好收著,生怕弄丟了,打碎了。又有何用?
于是遲疑道:“微臣年幼位卑,豈敢受太上皇如此重的賞賜?還請太上皇收回成命,若太上皇真想賞微臣,賞賜些金銀也就是了,微臣萬不敢受此玉訣。”
李沐心中腹誹道,也不想想,你現在是個太上皇,賞賜我玉玦有何用,你兒子已經賞賜了一塊金牌了,可比你的玉玦有用多了。再說了,你賞我玉訣,這事如果傳到你兒子耳朵里,無事還好,一旦有事,還讓我活不活了?
這罪名可大了,叫內外交構,意圖謀逆。對了,李世民就是這么給李建成定罪的。
想到這,李沐的脖子一陣發冷。
“朕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李淵冷哼一聲道,“雖說這玉訣沒往日有用了,也不至于讓你輕賤如此?”
李沐大汗,忙解釋道:“微臣哪敢對太上皇不敬,只是……。”
“怎么?怕皇帝怪罪于你?”
李淵一言中的,李沐有些不好意思。
“你拿著無妨,不過是塊玉玦,皇帝那朕會解釋。”
李淵都說到這份上了,李沐見無法推辭,便應道:“太上皇隆恩,卻之不恭,那……微臣就愧領了。”
說完接過玉訣,也不敢仔細看,往胸口一塞。
李淵見李沐接受了,又坐了下來,伸手招了招,示意李沐上前。
“李沐,這玉玦小心收著,切不可外露。”
看吧,我就說這東西不能要,李沐心中后悔起來,腹誹道,剛還說會向李世民解釋清楚的嗎?怎么又變成不可外露了?
想到此,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個內侍。
李淵什么沒見過,哪會不懂李沐想些什么?
“你放心,孫華跟朕數十年了。”李淵帶著戲謔的口吻道,頓了頓,說道,“朕賜你玉玦,又不是讓你謀反,你怕甚?”
李沐干咳了幾聲。
李淵突然伸手,摸向李沐的腦袋。
李沐下意識地想躲,可終究不敢,只能任由李淵摸著。
李淵摸著摸著,一雙老眼突然流下混濁的淚來。
“孩子,好孩子,你受苦了。”
這情景太古怪了,李沐狐疑地看著李淵。
李淵卻顧自摸著,口中不知道嘟噥著什么。
可看李淵,雖然今年五月是他的崩天之時,但眼下并不象腦子糊涂的樣子,看他撫摸自己的腦袋,倒象是牴犢情深,不象是有心加害自己。
李沐想想李淵也夠慘的,就當是陪他演場戲,便道:“太上皇龍體要緊,若無別的吩咐,微臣就告退了。”
李淵抹了把老淚,點點頭道:“日后有暇,多來太安宮走走,陪朕說說話。”
李沐應道:“只是微臣是外臣,常來宮中怕有不便。”
李淵搖搖頭道:“太安宮不在禁中,你順著宮墻進來就是,沒人會為難你。”
“微臣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