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向孫福交待了幾句,便上了馬車。
房玄齡本就有意與李沐商議,也跟著上了李沐的馬車。
馬周見房玄齡上了,他就更得上了,否則豈不是無法向皇帝交待?
好在李沐的馬車車身大,倒也容得下三人。
只是房玄齡第一次進到李沐的馬車里,在他眼里,李沐馬車的外表并不出奇,可內里的奢侈卻讓他張口結舌。
“李沐,你這是……太敗家了。”房玄齡指著車內的豪華裝飾,恨鐵不成鋼地責備道。
馬周雖然也驚訝,可他卻選擇既來之,則安之,從李沐手中接過一杯胡酒,滋意地口味著。
見馬周如此,而李沐更是不搭自己的茬,房玄齡輕嘆一口氣,也接過李沐遞來的酒杯,落個眼不見為凈。
“房公,皇上召見臣,何須勞您親自前來啊?”
房玄齡蹩了馬周一眼,長嘆一聲,將之前殿中的奏對與李沐解說了一遍。
而馬周微笑著,仰靠在狐毛毯上,愜意地輕哼著,竟然連眼都閉上了。
房玄齡嫌棄地瞪了馬周一眼,轉向李沐道:“李沐,老夫特意請旨,替陛下前來傳口諭,為得是與你事先商議一下,如何應對今日之事。”
李沐現在已經大致清楚了,只是一時無法選擇究竟該幫誰。
見李沐沉默不語,房玄齡有些急了,“陛下若真以此事向世家動刀兵,天下必亂。李沐,老夫警告你,你不勸阻陛下也就罷了,若還火上燒油,老夫可不放過你。此事關乎社稷安危,切不可私心決之。”
李沐心中確實為難,如果幫李世民鎮壓世家,就會得罪世家和長孫無忌,如此一來,今后的貨物銷售怕是會大受影響,甚至顆粒無收。
如果幫世家壓制李世民,那就得罪了自己唯一的依仗,不說今后能否在京城立足,單就李世民隨之而來的懲處,自己未必能抗得住。
而房玄齡對自己的要求更別出心裁,他要的是既壓制世家,卻不要引起反亂,這個度如何把握?自己只是個四品將軍、縣伯,真就這種朝廷大事,蒙李世民賞識,才有一語之地,否則恐怕連議事殿都進不去。
本想置身事外,坐山觀虎斗,可等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同時找上自己開始,這個打算就無法成立了,那現在該如何化解呢?李沐腦子里迅速旋轉著。
馬周突然仰起身,將手中杯子遞向李沐道:“可否再來一杯?”
李沐一愣,好一會才笑道:“賓王兄倒是灑脫。”
房玄齡在一邊冷冷說道:“置社稷安危不顧,想用天下人的血去染紅他的前程,他自然是灑脫得很。”
馬周也不分辨,只是嘿嘿地笑著。
李沐也覺得馬周有些過激,道:“賓王啊,不教而誅,你是不是太激進了些?”
馬周道:“令正這是在怪周?”
李沐道:“我知道賓王也是為了大唐,可沉疴施以猛藥,結果往往是玉石俱焚。”
馬周道:“可中書令與令正明明看到房子的大梁和柱子已經蛀空,卻選擇視而不見,反而生怕因周更換大梁致房屋倒塌,周很不以為然。”
房玄齡大怒,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反駁,指著馬周道:“你……荒謬。”
李沐淺笑道:“賓王兄此言差矣,敢問自古以來,哪朝哪代的柱子、大梁沒有蛀蟲?沐以為,我們最需要做的是,鏟除蛀蟲,而不使得房屋倒塌。如果因為柱子、大梁有蛀蟲就要大刀闊斧致使房屋倒塌,沐不敢茍同。”
房玄齡撫掌叫好道:“此方才是老成謀國之言。”
馬周卻問道:“如果蛀蟲已經與柱子、大梁混然一體,敢問令正,如何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