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杼一愕,問道:“宗尹兄不怕被他們連累?”
“所以老夫才對雍照示意,就是想商議一下如何避免被那二人牽連。”
崔杼心中一動,問道:“想來宗尹兄已有成竹在胸?”
“老夫是想,與雍照一起今晚再約李沐相見,將此事告訴李沐,如此,你我就可以從中摘出去,還能與李沐留下一段香火情。不知雍照意下如何?”
崔杼更驚,崔尚要告密?
“宗尹兄,畢竟五姓同氣連枝,這要是傳出去,恐怕不妥吧?”
崔尚陰沉一笑,道:“老夫倒是想勸他們,可他們肯聽嗎?與其被牽連,不如自斷一臂,示敵以弱。不過雍照可以放心,老夫絕不會坐視那兩家族,被他們牽連其中。這也是老夫約見李沐的用意之一。”
“宗尹兄的意思,莫非……?”
“正是。圣人布下如此大局,恐怕不僅僅是為了五姓的家財,你也聽說了,朝廷有意進行科舉改革,這擺明了要削弱世家的話語權,所以,除非改朝換代,否則你我各家在劫難逃,既然如此,何不死中求生?反正那兩人是自愿求死,何不成全他們?所以,與李沐談判,只取二人,不可禍及其家族。”
崔尚的突然轉變,讓崔杼心驚,可他明白崔尚說的在理,皇帝既然布下這么大的局,對付五姓,那肯定還有后著。
除非造反,否則怎么能與皇帝對抗?
可眼下六家根本沒有造反的打算,此行本僅僅是為了出禁婚令的氣,后來慢慢地被李沐的話吸引,動了貪欲,才一步步入了這個局。
現在眼下最重要的是離開京城,回到自己的地頭,就算皇帝派兵前來,也不至于象現在這般,無還手之力。
崔杼有些明白崔尚的意思了,借此除去盧挺、鄭之桓兩個不聽話的人,再在兩家中選出兩個聽話的,這樣既不影響六家的實力,又可賣李沐一個人情,并將自己摘除在外,可謂一石三鳥矣。
想到此,崔杼問道:“那之后呢?明日直道之會怎么辦?”
“認輸!”
“認輸?”
“對。既然示敵以弱,就要委屈求全,只要給了皇帝足夠的面子,皇帝就不會趕盡殺絕,畢竟五姓在朝野的勢力,皇帝會有所忌憚。”
“可此次二千七百萬貫的帳,回去如何向各家交待?”
“不怕,老夫已經看清楚皇帝布下的這個局,這個局你越掙扎,陷得越深。只要不做為,以靜致動,反而有一線生機。雍照試想,直道事關國計民生,朝廷會一直壓著股價嗎?此次雖說我等帳面上損失慘重,可三百五十萬股份卻在你我囊中,老夫相信,不過一年半載,這股份的價錢就會回到十貫,甚至更高。”
崔杼聽了,覺得在理,于是點點頭道:“聽宗尹兄的。”
崔尚長吁一口氣道:“還是雍照知我。”
崔杼問道:“宗尹兄真認為李沐沒有與圣人共謀?”
崔尚嘿嘿一笑,道:“老夫本意,只是想勸那二人不要魯莽行事而已,豈會真信李沐沒有參與共謀?在看穿這個局時,老夫就明白,朝堂之上,有哪個肉食者能想得出如此奇妙的局來?”
“那宗尹兄還要與之會面?”
“雍照啊,要知道,一個熟悉的敵人總好過陌生的敵人吧?再說了,李沐小小年紀,就有了如此手段,試想其豈會甘居他人之下?”崔尚的眼神變得深遂起來。
“可李沐小小年紀位居縣伯,又得皇帝深寵,豈會有不二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