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軌低頭哽咽道:“殿下所率四千人,還剩……二千一百余人。”
李沐心中一顫,鼻中泛起一抹酸楚。
這么一會功夫,所率四千人啊,僅剩一半了。
劉仁軌吶吶道:“不過……。”
“不過什么?”李沐心中泛起一絲希望,他期待著從劉仁軌口中說出,還有許多傷者,甚至是重傷殘廢者也行啊。
“請殿下……移步親自察看。”
李沐狐疑地扶著左臂跟著劉仁軌前去。
這顯然是一群神機衛士兵,其中不乏有伙長、隊率,人數大約有二百余人。
他們被圍在一處,眼神中有著忐忑、躊躇、后悔還有驚懼。
見李沐前來,他們“哄”地跪倒在李沐面前,痛哭流涕起來。
劉仁軌在李沐邊上低聲道:“這是殿下所率四千人之中一部,他們是從尸體堆中找到的。”
李沐頭“嗡”地一聲。
他明白劉仁軌所說是什么意思。
這些人怕死而選擇了逃避。
薛禮厲聲喝道:“按軍律,臨陣畏戰者、避戰者,斬。請殿下下令。”
李沐多么希望自己沒有聽到、看到這些。
下令斬殺這二百余從杭州追隨自己北上的這群江東子弟,讓李沐心中不忍。
他明白這批人是新兵,有的參軍才兩個多月。
李沐澀然道:“給他們一條生路吧。”
劉仁軌大聲阻攔道:“軍法無情,請殿下三思。”
李沐掃了一眼漸漸圍上來的神機衛將士,他們看向那二百人的眼中,流露出明顯的鄙視,甚至敵視。
李沐心中明白,軍法之所以嚴酷,那是遵循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否則,如何讓這些拼死血戰的將士服氣?
可李沐終究是心軟了,經過這一場地獄般的血戰,李沐確實疲憊到了極點。
“罷了,今天死的將士太多了,給他們一條活路,也算是孤給江東父老一個面子。”李沐吧了口氣,軟軟地揮了揮手,“革去軍職,遣回原籍。”
雖然將士不服,可李沐的命令依舊被忠實地執行下去。
劉仁軌稟報道:“此戰全殲百濟、倭國八千騎兵,擊潰兩國二萬余步兵,俘獲裝備給養無數。雖然具體數字還沒統計出來,可大捷已經勿容置疑啊,殿下。”
“令軍中主薄記錄將士功勞,來日論功行賞。”李沐實在撐不住了,他勉強點點頭道:“將士們都累了,就地宿營,安排好警戒。”
說完暈了過去。
這一暈直到次日午時,李沐才被薛禮和劉仁軌喚醒。
如果不是有這么大的好消息傳來,薛禮和劉仁軌是不敢也不愿去吵醒李沐的。
當薛禮激動地稟報,熊津被蘇定方部攻克時。
李沐腥松的睡眼迅速恢復了精神。
搶過薛禮手中的戰報,李沐迅速翻看了一遍。
蘇定方集中全軍,以火藥包炸毀熊津城西門,強攻得手。
二萬百濟軍投降。
我軍傷亡一千五百余人。
這戰果不可謂不大,而經過昨夜血戰,李沐顯然對傷亡數字麻木了。
熊津被攻克,這代表著百濟洛東江以西再無成建制的百濟軍了。
西面的倭軍也在昨日被自己擊潰。
那么,此次朝廷令神機衛北伐的目的已經達到。
接下去,就該為自己的目標打算了。
劉仁軌稟報道:“昨夜之戰,我軍全殲敵軍八千騎兵。殺敵五千余人,俘獲一萬二千余人,余者潰散。收攏戰馬三千余匹,另有輕傷戰馬八百余匹。軍械不計其數。”
薛禮道:“殿下應該將大捷上報朝廷,然后揮師南下,攻陷百濟都城泗沘。如此,滅國之功,定逃不出殿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