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遇連夜雨。
敗亡已是時間問題,由此內部產生了不同的聲音。
讓梁仲業更是日子難過。
“二哥,你說,此次起事,是不是假傳了少主命令?”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拍著桌子厲聲喝道,他儼然就是十五年前那個晚上,將襁褓中的李沐送于李英節撫養的“三弟”。
這漢子的話引起在座另外十人的一致附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梁仲業。
梁仲業一時語塞,只能色厲內荏地沖高大漢子喝道:“老三,你這是何意?某與大哥輔佐少主十余年,為得就是替主公復仇,如今奉令起事,不就是達成你我心中所愿嗎?”
這話確實有理,十三兄弟除了已經死去的常玉,誰不是為了復仇而茍活著。
梁仲業的話引得眾人一時黯然,唇亡齒寒啊。
可那被梁仲業稱呼為老三的高大漢子,不肯罷休,“既然二哥聲稱是為主公復仇,那為何起事這么多天了,少主在江南實力雄厚,卻按兵不動,不與我等會合呢?不僅如此,少主還被朝廷委任為安西道行軍大總管,為朝廷抗擊突厥。難道少主會想不到突厥入侵,是分散朝廷實力的好機會嗎?”
這不得不說確實是個大破綻,起事十一州中,壽州離江南最近,相距不過**百里。
李沐只要率軍渡江,三日之內便可與叛軍會合。
可這么長時間過去了,李沐卻無一絲反應,隨著響應的各州紛紛瓦解。
他們兄弟的本面目漸漸顯露在世人眼中。
十余年培植的勢力短短一月之間,便折損了大半。
這如何不令人心痛?
高大漢子的話,又一次引起眾人的怒火。
“老二,今天這事你必須與兄弟們說清楚,否則某便親自去趟杭州,向少主問個明白。”一個滿臉絡腮的漢子瞪眼喝道。
高大漢子助言道:“老五說得對,兄弟們十余年的心血一朝成空,若真是為少主犧牲也就罷了,若是你老二意圖不規,那就要恕某翻臉不認人了。”
其余等人一陣吵雜,紛紛要求梁仲業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說法來。
梁仲業眼見事態就要失控,抓起身邊一只杯子,奮力往外一擲。
“啪”地一聲,杯子四分五裂,碎音響起。
眾人短暫一愣,馬上又恢復到指責梁仲業的情景。
此時,突然有許多帶甲士兵沖了進來。
將除梁仲業外的十一人全部圍了起來。
眾人大驚。
高大漢子指著梁仲業厲聲吼道:“梁仲業,你這是要做什么?”
那滿臉絡腮的漢子怒道:“梁仲業,你還想殺了我等不成?”
梁仲業瞇起眼睛,眼神中閃著一道兇光。
“既然問到了,某也不瞞各位。少主性格懦弱,自長安起便認賊作父,某和大哥屢次苦勸,少主皆不為所動,以致錯失數次起事良機,直至大哥被長孫老賊所害。”
說到這,梁仲業眼含熱淚,“各位兄弟,某有心輔佐少主,可這么多年了,少主完全有能力替主公復仇,卻因貪圖安逸、富貴,遲遲不肯舉事。無奈之下,我只能選擇出此下策,用意無非是逼少主返回正途,并無其它。”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梁仲業的話其實是符合大多數人的想法的。
他們對李沐的蟄伏都有怨言,只是顧忌到李沐畢竟是少主,將不滿埋在心中罷了。
所以,聽了梁仲業近乎哭訴之后,都唉聲嘆氣,垂下頭來,不再言詞劇烈地指責梁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