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沐和李勣依舊低估了長孫無忌的能耐。
長孫無忌是個“奸人”。
所謂奸人,其實并無貶義。
只是說他善于籌劃陰謀。
而善于籌劃陰謀者,有一個共性。
那就是他們在思考問題時,總喜歡往壞處想,然后做出相應的判斷。
長孫無忌確實沒有懷疑到李沐會趁此時挾兵造反。
他只是不理解,以李勣多年領兵的經驗,怎么會犯這種違禁的低級錯誤。
李勣大軍過了涼州,沒有按例疏散府兵。
這與李勣多年以來低調的性格完全不相符啊。
李勣怎么會做這種不避忌諱之事。
所謂事有反常必為妖。
帶著滿腔的疑問,長孫無忌進宮面圣。
“朕就說嘛,輔機是多慮了。你看,李靖上奏江南一切如常。”李世民抖動著李靖的奏疏道。
“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妥,衛國公所奏,只是說明江南無異動,可英國公李勣過涼州沒有疏散府兵,恐怕必有深意。”
“輔機多慮了吧,李勣不是疏中有解釋過此舉的原因嗎?大軍擊退突厥,收復失地,讓將士入京討賞,與有榮焉,朕不覺有何不妥之處?”
長孫無忌道:“如果換作平常,臣也不會太過憂思,只是如今李沐掌控大軍,不由得臣不多想啊。”
李世民微微皺眉道:“李沐雖為安西道行軍大總管,可如今大軍已經班師,他大總管之職隨之免除,李勣豈會再聽從他的命令行事?”
長孫無忌道:“陛下可記得之前朝廷旨意未到,李沐就能通過李勣掌握甘州軍權之事?如今大軍班師回京,陛下又如何能斷定李沐與李勣之間不會勾連?”
“朕相信李勣對朕的忠誠。”李世民斷然說道。
可話雖如此說,李世民的臉色已經漸漸變了。
長孫無忌繼續勸諫道:“如今李勣大軍距蕭關已經只有三天的路程,而李沂神策衛已經到達蕭關。萬一真發生不測,蕭關南下,一馬平川,那長安危矣。陛下,臣以為無論如何,防范是必要的。”
李世民動容起來,“那輔機可有應對之策?”
長孫無忌躬身道:“請陛下盡快傳旨,令李勣疏散府兵,同時令蕭關守將封禁蕭關,沒有朝廷旨意,任何人不得通過。如此,至少可保證到達長安城外的軍隊不超過十萬人。”
十萬人對于長安堅城的威脅,自然就小了。
李世民點頭道:“輔機所言極是,朕就這下旨。”
說到此處,李世民突然道:“可輔機方才所言,李勣大軍距蕭關已經只有三天的路程,此時派人傳旨,恐怕已經來不及阻止大軍過關了吧?”
長孫無忌應道:“陛下所慮甚是,故臣還有一計,只是需要陛下首肯。”
李世民道:“朕愿聞其詳。”
長孫無忌道:“李沂率神策衛已經通過蕭關,按神策衛的行軍速度,三四天便可到達長安。臣以為,如果李沐真有不規之心,李沂必不能逃脫勾連之嫌。故臣請陛下首肯,包圍李家莊,拿下李沂母親楊氏,以作人質,如此既可制約李沂,也可在萬不得已之時,令李沂反戈一擊。”
李世民聞言,臉色一變,長孫無忌的計策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