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李勣大軍囤于蕭關內,如果不是李沂頂著,恐怕現在早已兵臨長安城下。
他更是知道李沐能為和神機衛彪悍之人,在他心里,尉遲恭、程咬金出城的八萬禁軍,根本擋不住李沐揮師南下。
只要是人,總會趨利避害。
袁仁國既然得到了傳信,就必須做出選擇。
否則,在朝一日,當李沐入主長安,他以何應對?
而這一日,按袁仁國的猜想,其實并不遠了。
他不怕死,追隨李世民這么多年了,死并不可怕。
如果僅僅是一死了之,袁仁國可以眼都不眨一下。
袁仁國也不貪財戀權,一個太監,再多的財富都無以傳承。
眼睛一閉,什么都是別人的。
可袁仁國有弱點,太監沒有后代,所以重視親情。
袁仁國有個兄弟,只是死得早,留下一個年幼的兒子,雖說憑著袁仁國的地位,吃穿是不愁的。
可這小子慢慢長大,卻是不學好。
走雞斗狗、欺男霸女、為禍一方的事情是沒少干。
眼看著總有一天會挨官府之刀,李沐主動將這小子包攬了去。
養在莊子里,還別說,這小子誰都不怕,還就聽李沐的。
這些年在莊子里安安份份,還做了一工坊的管事。
這卸下了袁仁國最大的一樁心事。
而李沐這些年,時不時地送自己些財物和時鮮玩意,也讓袁仁國記著李沐這份情。
都說人心是肉長的,太監雖然少了些物件,可畢竟還是人吧。
是人,就會有喜惡。
對于李沐,袁仁國怎么樣也無法憎惡起來。
他明白,一份情必須得還。
當袁仁國領著一輛滿載的馬車進入翼國公府之后。
便將所有內侍都留在了府外。
他只身隨李懷道入了府門,來到了書房。
“老奴見過吳王殿下。”
李沐一把攙扶住,“袁公公,你我都是一家人,何必來這套虛的?”
袁仁國心中苦笑,正是當成一家人,自己才這般無奈、苦惱啊。
“老奴得鄧王傳信,不知吳王有何事吩咐?”
李沐拉著袁仁國坐下道:“袁公公何必明知故問?”
袁仁國再次苦笑道:“殿下啊,老奴雖然是殘缺之人,可心中也存有一個忠字。”
李沐正容道:“袁公公言重了,你的為人,沐自然清楚。只是陛下挾持我養母,豈是天子能為之事?有道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將一個女人擋在身前,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吧?”
袁仁國道:“殿下如果不是有異心,陛下又怎會出此下策?說到底,還是有其因方有其果吧?”
李沐道:“袁公公此言差矣,你真以為僅憑沐的養母,就能擋住蕭關二十余萬大軍?事關數十萬條身家性命,沐會棄之不顧?”
袁仁國心中一樣明白,他認可李沐的話。
李沐如果真下了造反的決定,憑楊氏一介女流,根本不能改變任何事。
充其量就是令李沂暫時阻擋住李沐南下之勢罷了。
可李沂的神策衛真能擋住李沐的二十萬大軍嗎?
恐怕以卵擊石罷了。
如今能維持僵持狀態,無非是李沐顧念到兄弟之情罷了。
真要是刀兵相見,不說李沂會不會隨著李沐反戈一擊,就算李沂拼死相抗。
無非是多死一些人罷了。
袁仁國喟嘆道:“陛下待吳王不薄啊,殿下又何必重演當年舊事,令天下詬病呢?”
李沐道:“何為不薄?當年袁公公將我從涼州接來長安,自涼州至長安,我為大唐做了多少事,何曾有過一件危害大唐江山社稷之事?可陛下如何對我的,不用我多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