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二人不敢自稱“臣”,也無法自稱“某”,更不敢自稱“本官”。
好在,朝廷雖定了叛逆,卻沒有來得及廢黜李沐的吳王爵位,稱呼吳王并不違制。
李沐哪會聽不出來二人的糾結。
于是伸手虛引,“二位侍郎不必拘禮,沐不過一介黃口稚子,如今城中一應諸事,還須二位先生賜教,屋里請!”
岑文本、劉洎應道:“殿下先請。”
進入屋里之后,李沐問道:“二位先生此來,想必有要事相商,請先生不必諱言,直言就是了。”
李沐第二次稱呼二人為先生,這讓岑文本、劉洎有些動容。
不管真心還是虛意,李沐算是作出了禮賢下士的姿態。
不管以朝廷公認的親王身份,還是以叛逆,一方諸候的身份。
李沐的姿態都已經放得很低了。
二人互視一眼,劉洎拱手道:“殿下過譽了,我等不敢當殿下先生相稱。只是此來確實有要事與殿下相商。”
李沐攤手做了一個請說的動作。
“我等來意有二,首先,雖然城中亂兵已經平息,可殿下大軍包圍皇城,城中人心惶惶,百姓需要安撫,還望殿下對朝野有個說法。再則,長安城乃大唐都城,各國官員、商人云集,戒嚴太久,恐怕易生事端。還請殿下給出一個期限,對外我等也好有個說辭。”
李沐點點頭,劉洎說得沒錯,“劉先生之言,沐理會得,先生還有想說的嗎?”
劉洎道:“確實還有一事,我等受太尉之命調配城中大軍所需,如今殿下攻入城中,而城中大軍或潰散或撤入皇城,府衙囤積了大量物資,不能發放,又無法退回太倉,囤在衙門里,又怕生變,著實有些難辦。”
太倉的位置,在掖庭宮(太監、宮女的住處)以北,宮城以西。
如今整座皇城已經被長孫無忌封閉,確實無法退回。
而巨量的糧草軍械囤積在京城各個衙門,確實易生事端。
萬一有潰兵或者意圖不規之徒,后果不堪設想。
李沐笑道:“劉先生盡可不必如此憂心,既然沐已經率軍進城,這些物資就交給沐處置吧。”
劉洎聞聽一愣,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李沐雖然王爵還在,可卻是欽定叛逆。
岑文本、劉洎的來意與府外那些攀附官員完全不同。
并非為攀龍附鳳而來,而是尋求一種解決問題之道。
如今李沐獅子大開口,想占朝廷物資、國帑為己有。
這讓劉洎如何肯應?
李沐見劉洎臉色劇變,便猜中他心中所想。
轉頭向常綠云招招手。
取出李世民給李沐的勤王密旨,“二位侍郎,這是陛下給沐的勤王詔,還須二位侍郎先行查驗之后,再行商議之事。”
劉洎、岑文本半信半疑地將密旨接過,兩相傳閱之后。
沖對方點點頭,意思是都認可了,這密旨確是李世民旨意不假期。
這二人皆是李世民近臣,對李世民旨意中所用印璽、書寫方式、字跡習慣,可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對此二人大大地吁了口氣。
李沐沒有謀反,反而是奉旨勤王,這消息讓二人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
相對于長孫無忌反叛,對大唐江山社稷來說,李沐的威脅顯然更大。
長孫無忌不是宗親,他就算謀反,也必須立李姓宗親為帝。
否則滿天下的人都有理由和資格起兵勤王。
可李沐不同,他有大義,一旦造反,便可自立。
他一旦登基,各州就算還有人想謀反,也喪失了起兵的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