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個太監真見了李沐,一個個比兔子還乖,比老鼠還謹慎。
生怕一著差失,被李沐拿了由頭,落個非死即傷的下場。
這些個太監,身處內苑之中,哪個不是察言觀色的好手?
粘上毛比猴子都精。
這不,一見李沐進來,早已躬身行禮了。
而房玄齡、李道宗、岑文本、劉洎四人正肅立成一排。
李沐、魏征施禮道:“臣參見陛下。”
見李沐到來,房玄齡四人皆躬身道:“見過攝政王。”
李世民這才回身看了李沐一眼。
“給攝政王賜座。”李世民話一出口,就覺得弱了自己氣勢,于是改口道:“殿內諸公皆賜座。”
好嘛,早先就在的房玄齡四人心中撥涼撥涼的。
自己站了這么長時間奏對,都沒個座,如今可以坐了,卻是托了李沐的福。
四人偷偷互視一眼,三緘其口。
好在李沐不是那種落井下石的小人,開口道:“臣奉詔而來,不知道陛下有何要事相商?”
李世民看了一眼房玄齡。
房玄齡道:“殿下,如今京城大亂方平,人心不穩,正該以安撫為重。正好魏御史也在,這些天來,魏御史彈劾的官員已經不下數十人,引得朝野風聲鶴唳、杯弓蛇影。殿下想必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為官者說到底是人,既然是人,便有七情六欲,總會兼顧私情,故臣以為,無須糾枉過甚。”
李沐微笑著不說話,看了一眼魏征。
魏征上前一步道:“中書令此話差矣。官員貪臟枉法,自然該按律彈劾,否則要御史臺何用?攝政王曾經說過,掃帚不到,灰塵照例不會自己跑掉。臣的職責就是糾正不法、嚴懲貪腐,縱觀這些日子臣所彈劾的人、事,哪一樁不是查有實據?如今中書令指責,臣不敢茍同。”
李沐聽了大汗,什么時候起,自己隨口說的話就成了金科玉律,被臣子照本宣科了。
魏征的話太直率,弄得房玄齡下不來臺。
房玄齡善謀,可他晚年卻想明哲保身,做個好好先生。
于是,便沉默了下來。
見房玄齡不說話了,一向謹慎的岑文本也啞巴了。
李道宗自然不會作那出頭椽子。
李世民左右一顧,也就劉洎了。
劉洎人機靈,見李世民看來,都知該自己上了。
“魏御史此話有些偏頗,御史臺聞風奏事、彈劾不法沒錯,可萬事總有個輕重緩急,如今大亂方平,又到了年關,本該一團和氣,方能彰顯天下承平。不知道魏御史以為如何?”
魏征斜了一眼劉洎,論資歷論功績,這廝也敢與老夫相抗?
于是連正眼都不瞧劉洎,“攝政王還說過,世上沒有什么是一塵不染的,我們都在吸進灰塵,但不妨礙我們做的更好一些。”
魏征三翻兩次地用“攝政王說”來堵別人的嘴,這引得李世民心中不快。
劉洎察言觀色,見李世民神色不虞,心中一急,立馬反詰道:“魏御史秉公執法,本官并無異議,只是不知道魏御史為何專找陛下舊臣,予以彈劾呢?”
此話一出,李沐臉色一變。
“放肆!”李沐大喝道,“當著諸公之面,爾敢挑撥陛下與本王的君臣關系,該當何罪?”
魏征立即蓋棺定論,“按律,當杖三十,流千里。”
連李世民、房玄齡也面色一變,這種事,私下里誰都心知肚明。
可不能拿到明處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