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履行承嗣申國公爵位,又是駙馬都尉,他尚了李世民之女東陽公主,讓他來繼任民部尚書,李世民的用意便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所以此時,李沐發聲了。
沒有魏征、馬周等人的鋪墊,李沐以攝政王之尊,直接沖在了第一線,他道:“陛下,臣有奏。”
“攝政王請講。”李世民強咽下到嘴的話,面容不動的說道。
“岑侍中、劉相所諫確實有理,臣本應該贊同。只是如今皇家銀行聯席會議召開在即,韓相兼任著銀行大總管,現在罷免其民部尚書一職,怕是有些不妥吧?民部畢竟占著銀行一成股份,朝廷眼下罷免韓相民部尚書之職,難免引起非議。再則,總歸是朝廷一部主官,說免就免,未免草率了些。以臣之見,延后十日,待聯席會議之后,再罷免韓相不遲。”
李沐這話有理有據,就算是與之對立的朝臣,也找不出來話反駁。
一時間,贊同聲不絕于耳,反倒是魏征等一批李沐的擁躉,都沉默著不說話。
李世民心中懊惱,他要罷免韓仲良民部尚書之職,無非是為了聯席會議,要是等到會議結束,那還罷免個毛線啊?
但問題是李沐說的在理,以天子之尊,在聯席會議前罷免韓仲良,確實會引來非議。
如今朝臣們誰不知道銀行調息令,有的受益,有的損失,擁擠者和詛咒者,皆有之。
其實誰心中都明白,這次聯席會議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只是誰也不敢說破、說透。
李世民的遲疑,讓劉洎會錯了意。
他以為李世民在等著他反駁李沐。
于是,劉洎赤腳上陣了,“攝政王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又道雷霆雨露,皆出于上。圣人要除遷臣子,實屬本份,為臣者自該欣然接受。更何況,陛下將此放在廷議上與諸位臣工商議,也是全了攝政王的顏面,攝政王更該領陛下這份情才是。”
李沐冷冷地看著劉洎道:“若孤不領這份情又待如何?”
這話引起了一陣吵雜聲。
這話當著滿殿大臣的面說,有些打他們臉的意思。
劉洎耳朵聽到大臣們的非議,覺得自己得到了輿論的支持,于是如同打了雞血似的。
“攝政王此話著實荒謬,陛下當面,攝政王難道還待抗旨不成?攝政王可知,陛下旨意只須經尚書臺頒布,根本無須征得攝政王同意。”
這話確實沒錯,六部尚書的任免權在李世民手上,他有權利想任命誰、罷免誰。
可問題是,李沐能同意嗎?
“本王抗不抗旨,是不是抗旨,你劉洎還沒有資格評判。孤總攬朝政,對上有諫言權,對下有罷黜權。如今中書、門下二省主官皆在殿中,明知陛下此詔令不合時宜,卻沒有行使封駁權,本王以為房司徒、岑侍中未盡職責,當由此御史臺彈劾。尚書左仆射劉洎,讒言媚上、挑撥是非,還當眾誣陷本王,更應由御史臺彈劾。”
封駁皇帝詔令,起始于漢,經隋成定制,唐時完善。
漢代封還詔書之事多有,然無封駁之名,亦無專官執掌。
唐制規定,凡詔敕須經門下省,如有失宜的,可以封還,有錯誤的則由給事中駁正。
所以,李沐指責房、岑二人失職,并非隨意杜撰。
李沐的話音方落。
魏征立馬出列,“啟奏陛下,臣彈劾房司徒、岑侍中玩忽職責之罪,彈劾劉仆射讒言媚上、挑撥是非,當眾誣陷攝政王之罪。”
隨魏征之后,大批御史出列道:“請陛下治房司徒、岑侍中、劉仆射三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