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漲時拼命地搶購,生怕遲一會就搶不到。
一旦開始下跌,好嘛,個個龜縮回去,生怕一坨屎粘到手上。
這個時間段,田產儼然成了狗屎。
百姓們安心入工坊做工,滿心希望著價格繼續下跌。
如此一來,田產就更賣不出去了。
眼看著播種季節將至,手中囤積的田產卻雇不到人種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田地荒廢。
世家豪門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咽,生生硬抗著。
心中卻是灰暗一片,都知道來年朝廷頒布全國新政的大勢已成。
可問題是能抗得住嗎?
如果用得是自己的錢,那囤著也就囤著,大不了傳給兒子、孫子也就罷了。
可現在這田地全是借貸銀行的錢買的,一個月的利息就是天文數字。
調息令之后,更是雪上加霜。
小世家船小好調頭,大不了豁出臉去,懇求往日那些被他們瞧不起庶民接手自己手中田產,一家十畝、二十畝的,十天半月下來,也就清空了。
可大的世家豪門,手中囤積的可是數萬,甚至數十萬畝的土地。
恐怕讓李世民來接盤,口袋也不夠大了。
不過好在調息令才發布一個多月,以世家豪門的底蘊,還能抗一陣子。
所以,各州雖然謾罵聲一片,可還算是太平,沒有人因此發生暴亂。
可京城長安就不一樣了。
無數信使從各地往來于長安,沒入京城達官府中,又從達官府中去向各地。
山雨欲來風滿樓,長安城中看似繁華如常,可暗中波濤洶涌。
貞觀十七年二月二十,大朝會。
太子右庶子、中書舍人高季輔上奏道:“啟稟陛下、攝政王,臣數日以來,接到京畿、河南、淮南、河東、關內等六道各州官府奏本,奏疏之中皆言一事,各地土地價格暴跌,人心浮動,百姓紛紛投入工坊做工,土地持有者雇不到人種植,只能望田興嘆,任其荒蕪。如此一來,今年糧食收成恐怕會是小年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李沐,心里都知道,這是此少年攝政王的杰作。
李世民輕咳一聲,然后開口道:“此事朕也略有耳聞,糧食收成關乎天下生靈,也關乎朝廷歲入,不可有絲毫閃失。攝政王啊,皇家銀行頒布調息令,乃卿所為,朕想聽聽你的意思。”
李世民耍起了太極,聯席會議失手之后,李世民在這段時間相當安靜。
言行沒有任何一絲錯漏之處,可以讓李沐指摘。
今日想必是靜到極致,想動動了。
他這招借力打力,將矛頭直接對準了李沐,言下之意是說,這事不關朕的事,全是李沐所為,冤有頭債有主,找李沐去吧。
這事確實有些麻煩,關鍵問題不是在各地世家豪門受損上,而是在因此令今年糧食減產的問題上。
李沐可以對世家豪門下狠手,可帶來的后果,還須李沐承擔。
李沐看了一眼李世民,轉頭問高季輔道:“此事孤也知道。”
李沐當然知道,他的辦公室就在政事堂。
這等大事豈會不知?
恐怕比高季輔知道的還早些。
頓了一頓,李沐道:“只是孤月前頒布新政,只在江南道試行,高舍人所言五道,皆非新政所涉之列。至于調息令影響到土地價格暴跌之語,甚是荒謬。江南道亦同樣實行調息令,孤得知田產價格非但沒有下降,還有很大升幅。可見土地價格暴跌與調息令并無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