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確實不擅此道,猶豫了半晌,說道:“陛下降旨,令攝政王交出韋家人等,交于大理寺審問便可。”
李世民差點氣得翻白眼,朕倒是想降旨啊,可你能保證李沐他奉旨嗎?
他現在大權在握,客氣點,說是人不在,不知上哪去了。
不客氣點,直接不見欽使,你待如何?
這豈不拿著朕的臉,自己往地上踩嗎?
房玄齡終于開口了,“回陛下,如今李沐據攝政王之位,又掌握著之前暗殺六個活口的口供,只要不直接私下殺韋家父子,無論如何行事,都挑不出理來。臣這些年觀李沐此人,行事還是有些分寸的,看似猖狂,但一個度,他還是牢牢守著的。此子性格古怪,吃軟不吃硬,越逼他,反而更誤事。故臣以為,陛下還是派人先去向他探探口風,就算無法善了,也能知己知彼不是?”
李世民聽了連連點頭,看吧,還是房玄齡說得有條理,關鍵時候還得靠他。
“房卿所言極是,只是依愛卿之見,朕派何人去合適?”
房玄齡左右一看,才回過神來,劉洎已經離京了。
岑文本顯然不是合適的人選。
如果從下面官員中選取,一來身份不合適,二來短時間內,此事還是不要傳揚出去為妙。
畢竟事關外戚和宮中貴妃。
于是只能毛遂自薦道:“若陛下不棄,臣愿意替陛下前去一探。”
李世民大喜道:“卿辦事,朕放心。朕也正有此意,只是勞煩愛卿了。”
“臣不敢當陛下言勞煩,那臣這就告退了。”
……。
房玄齡在攝政王府門前一里地,就下了轎。
沒有辦法,神機衛已經將戒嚴執行到三里之外。
若不是看房玄齡沒有帶人,只身而來,早就被攔下了。
能進至一里,可以說給足了房玄齡面子。
房玄齡看著攝政王府前這支軍容齊整、如狼似虎的軍隊。
心中十分感慨,如此虎賁,竟非天子所有,徒嘆奈何?
其實房玄齡并不看好此次前來。
雙方的矛盾已經到了最尖端。
李世民肯定不會置韋貴妃、晉安公主于不顧,而李沐既然已經抓了韋家一門,肯定已經做好了與皇帝針鋒相對的準備。
自己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盡量地令皇帝能體面地下臺階吧。
“喲……房司徒前來,令鄙府蓬蓽生輝啊。”李沐滿臉笑容地站在正安殿門口,見房玄齡被人引進來,上前幾步,親切地寒喧道。
房玄齡明顯一愣,他根本沒有想到李沐會出來迎接自己。
倒不是說房玄齡不夠資格承受李沐親迎。
而是房玄齡一直相信,李沐確實左腿受了箭傷,行動不便,才讓人抬肩輦入太極殿。
可現在,李沐好端端地站在那,哪有一絲腿受傷的痕跡。
李沐眼尖,看到房玄齡瞄向自己左腿的眼神,卻絲毫不做解釋,“請請,房司徒大駕光臨,快,快,請殿中說話。”
房玄齡心中暗嘆,此子已經不再是當初來自己府上拜年的魯縣子了,這副腔調,倒象是浸淫官場數十年的老油子。
知道腿傷之事,根本奈何不了李沐,房玄齡做出最合適的選擇——置之不理,就當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