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沐哭笑不得,當然不樂意,哪有人自己反對自己的?
李沐這時有一種舉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懊惱。
謝姓少年踩著凳子走來,嚙出一個虎牙道:“李兄是不敢嗎?看方才李兄取酒、喝酒時的豪爽,諒來也不是虎頭蛇尾之人……難道是因囊中闊綽,對那些正饑寒交迫之同窗,視若未見?”
所有人的目光因謝姓少年的逼問而向李沐看來。
李沐苦不堪言,靈機一動,看著謝姓少年道:“謝兄弟說笑了,就算事不關己,李某也斷不會坐視。只是今日與諸位兄臺暢飲,知己難得。李某尚有一事困擾于心,還待諸位兄臺指點解惑。”
謝姓少年手中“唰”地打開折扇,微笑道:“好說,好說,李兄不妨細細說來。指點不敢當,但我等知無不言就是。”
張柬之等人紛紛讓李沐說出困擾之事。
李沐咯一沉吟,道:“看諸位穿著,想必出身福貴之家,應該都知道大唐財團,或許諸位兄弟家中,更是大唐財團中的一份子,李某就想問問諸位,大唐財團的存在究竟與天下有利,還是有害?朝廷該呵護財團,還是該對之加以約束?”
這話一出,至少有六七人都閉上了嘴。
所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年青人一腔熱血,可以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可真沒有幾個可以革自家的命。
李沐之所以當眾問出這個問題來,也就是為了讓這些仕子知難而退。
對李沐來說,解決京城受困仕子,易如反掌,可要是真被面前這些仕子,聚集起人手,來個公車上書,那顏面怕是喪盡了。
李沐已經打算回京處理此事,但前提是把這伙人按壓下來。
張柬之的臉色有些凝重,他的年紀最大,性格也最穩重。
“大唐財團乃當今天子一手所創,財團幾乎囊括了大唐三百余州的各大世家、仕族。十余年的時間,已經壯大到無可比擬的程度。柬之學識淺薄,本不敢置喙,但既然李兄問到,那我就妄言幾句,為諸位兄臺做拋磚引玉之用。”
李沐含笑點頭,這張柬之大了幾歲,遇事沉穩,實不可多得。
張柬之道:“天子在十余年前創建財團,緩和了天下世家、仕族與朝廷之間的矛盾,并引導世家、仕族之人力、財力注入大唐周邊各國,效果盎然,實為奇思妙策。但時過境遷,如今大唐周邊已經一片祥和,特別是天子三年前滅亡突厥,大唐近年來幾與戰事。財團的功用由此減弱,但財團由于自身的運作和自身的消耗,需要大量的錢財,這就使得必須從各處汲取養分,沒有了新占領的土地,財團的觸角就會伸向國內,這是極大的弊端。做為普通百姓,或許熟視無睹,可居廟堂之高,當先天下之憂而憂。”
李沐擊掌叫好道:“孟將兄大才,對時政剖析得頭頭是道,李某佩服。”
在場許多人也紛紛叫好。
婁師德道:“我與孟將兄家境差不多,雖說家中不愁吃穿,但也還沒有達到進大唐財團的門檻。倒不是說因此婁某就對財團有意見,而是大唐財團這些年的擴張確實到達了極限,如果拋開官員任命和軍事力量不談,但就以掌握的實力進行對比,恐怕財團以居天下之首。百姓知財團而不知朝廷,這話絕不是杞人憂天。”
婁師德的話引來一些人的反駁。
“宗仁兄所言有失偏頗,大唐財團由天子創建,在之前的近十年里,財團對于大唐有天大的功勞。遠的不說,就說三年前天子滅亡突厥之戰事,財團在短短三個月時間里,為天子提供了六百萬石糧草,軍事物資更達三百萬石,民夫二十萬之眾。可以說,如果沒有財團的支持,天子能取得滅亡突厥之曠世戰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