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無論她再怎么閃躲,還是被雅莉塔連薅帶拽,拉進自己干了十來天臨時工的地方。
店里的所有員工都認識幽娜,因此對于她的精神狀態很是擔憂,只是她的兩個老校友今天恰巧請假不在,前來代班的調酒師的動作稍顯笨拙,其他顧客則不恥雅莉塔的妓女身份,遠遠地躲著兩人。
不過雅莉塔卻毫不在意,她剛喝了半口雞尾酒,就一聲作嘔全都吐回杯子里。
“你這調的是什么鬼東西啊論手活,賈晁比你好一萬倍不夠專業就閃一邊去,省得丟人現眼。”
“大家都是女人,可不可以別那么污要是被人趕出去我可幫不了你。”幽娜一臉倦意地苦笑了笑,用力擰干濕漉漉的袖口,“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等下讓你親口品嘗我的手藝,好歹我也當過一段時間的實習調酒師,具體的步驟還有印象。”
說罷,幽娜回更衣室換了件干凈的制服,擦干頭發之后,重新來到吧臺,僅用酒杯、冰塊、勺子等道具演奏出一首哀傷的音樂,曲終之時,一杯雪山葡萄酒呈現在雅莉塔面前。
初聞余香撲鼻,淺嘗余韻無窮,深飲沁人心脾,雅莉塔的眼淚亦隨之落下。
“同為女人,你卻不懂如何做女人,都怪你之前不聽我勸,總有一天你會像我這般被名為夢想,實為欲望的現實所蒙蔽,落得個悔恨終生的悲慘下場。”
幽娜驀然為自己倒滿了一杯酒“我可不像你,即使因實力不濟最終失敗了,也比依靠手段獲得的虛榮好上一萬倍。”
“是啊到現在我才明白,虛榮換不來成功,可是已經太遲了。”雅莉塔又猛灌了幾口,擺弄著手中的杯腳,“自從我第一次出賣身體換取金錢,對自己惡心至極,但面臨生存壓力之下的第二次、第三次如同你調制的美酒,一旦愛上就再也戒不掉了。”
“酒真是一個壞東西,難怪他從來不喝酒。”
雅莉塔臉色微醺,晃了晃酒杯補充道“酒同樣是一個好東西,能在你難過的時候讓你釋放感情,只是我好奇的是,你剛才明明那么難過,為何一滴眼淚都沒有流,是喝得不夠多嗎也不像啊”
幽娜身子微怔,才注意到此時自己身邊多出了兩個空酒瓶。
“他不在了,我哭給誰看”
催人入睡的并不是酒精的作用,而是雨夜給人帶來的孤寂感。往昔的回憶在酒水中放映,讓她徒留無限的遺憾。
她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初醒之日便是為他而活。
他曾經說過,會幫她找回記憶,如今他食言了。她僅有的念想也失去了意義。
一指紅甲捏過錢幣移動到她眼前,朦朧之中見到雅莉塔似笑非笑的臉。
“聽了你的故事,我很想知道,他對于你究竟是什么”
“當然是神父大人,讓人敬仰的存在”
“不是戀人就好”
“你什么意思”幽娜的雙頰泛著醉意的紅暈,睫毛微閉。
“小妹妹沒有正常人可以一直不長大的,你的神父大人走了,接下來你只能獨自承擔你應該承擔的東西。”雅莉塔掰開幽娜的手心,把一疊錢幣遞給幽娜。
“這位客人,酒錢一共一百五十貝侖,你給多了。”
“不多,這是上次我為賈晁服務之后,他多給我的小費罷了,我這人從不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望著漸漸遠去的雅莉塔,幽娜不禁顧影自憐。
死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就是那個人不在了,再也不會聽她唱歌,再也不會逗她歡笑,再也不會不會叫她小娜了
永眠是最接近死亡的存在,雨夜之下,她寧愿一切都是夢,寧愿永遠沉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