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男聲,似曾相識的側顏,深黑的袖口,讓幽娜不禁神情恍惚,過了好一會兒才把眼睛從那人身上移開。
隨后,幽娜戴上眼罩準備閉目養神,她努力克制住腦袋不去胡思亂想,以免被噩夢所驚擾,長久以來她竟無一天安穩的好覺,夢中那位跟她外貌相似的黑衣女人愈發清晰,每次都對她重復著同一句話,對她的提問從來都持否定態度。
曾經她一度以為這名黑衣女人就是沈芳璃,然而通過別人對沈芳璃的描述,比她想象中要復雜得多,所以此人到底跟她有什么關系
亂流引起的顛簸驚得她猛然扯開眼罩,急速下降的飛船讓眼前的景象搖晃不止,而且這種晃動很不同尋常,飛船似乎受到某種信號的干擾,好在飛船駕駛員的經驗老道,深諳當前緊急狀況的處理方法,讓乘務員對乘客下達重要指示,微調操縱桿,讓飛船的著陸能有足夠的滑行距離。
最終飛船總算是有驚無險,全部乘客離開機艙之后,機長召集所有乘務員給飛船作安全檢查,試圖找出飛船出現故障的原因。由于周圍乘客太過聒噪,幽娜僅從他們口中聽到“靈域”、“魂擾”兩個意義不明的詞語。
空港的安保人員督促幽娜加快腳步、注意安全,不要在停機坪上滯留。她只好把提箱上的拉桿拉長,沿著行人較少的出口通道走去,但她很快發現前往登機入口的人顯然多于尋找出口的人,那些和她一起抵達僭龍城的散客就像急流中的磐石,幸虧空港的指示牌掛在顯眼的位置,他們才不至于迷路。
幽娜注意到趕往登機口的路人個個神情焦慮,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神,無論是牽小孩的大人,雙手握在一起的情侶,還是老人、卸貨的工人他們閃爍不定的瞳孔中隱約流露著不安與惶恐,猶如被某種可怕的事物所震撼,巴不得趕緊逃離這座城市。
她本想攔下一名路人問清情況,但別人都不愛搭理她,正當她煩惱之時,眼角的余光瞥向站在小賣部前購物的剛才那位黑衣乘客,那人心領神會般掀開兜帽,轉過來朝向幽娜。
那一刻,時間都為之凝固,幽娜忍不住使勁吶喊出那個名字。
但是,當她推開密集的人群,來到小賣部前,男子早已消失無蹤。
“姑娘要來根雪糕嗎”小販熱情地向幽娜招了招手。
“在這么冷的地方吃雪糕,你是嫌我的心還涼得不夠徹底嗎”幽娜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畢竟只有那人親手買的東西,她才下得去口。
鳥鳴聲驚醒了沉睡的幽娜,一想到待會兒還有各種煩人的瑣事,她差點再次蓋上被子,不過好消息是今天她可以自由安排行程了,昨夜席蒂絲忙于照顧醉酒的老公,向她請假一天。現在她的首要任務是盡量延長經紀人的假期,為了自己能騰出手來干點別的事情。
幽娜剛往鍋里打了個雞蛋,準備撥打席蒂絲號碼的時候,卻先從響起的話筒中聽到一個比上次更為震撼的消息。
自首不到三天的雅莉塔死在了監獄里,經法醫認定,她的死因和凌汶軒極為相似,都是器官的自然衰竭引起的心肺停止。
“如此一來,案情變得越來越復雜,為盡早破案,還請你一些有用的線索。”
“額很抱歉目前暫時幫不了你。”幽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忍住不提瑰熏兒來信一事,但她支支吾吾地說話方式還是引起了柳玉涵的懷疑。
“你是不是有事在瞞著我”
“沒有”
“你這人從來就不會撒謊,算了不愿說也罷。”柳玉涵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語速,“通過這兩年來的觀察,我敢肯定你不是沈芳璃,你只是繼續著她的人生道路,完全沒有半點憶起往事的樣子,既然你本不屬于這里,還不如放你離開。”
柳玉涵的話讓幽娜呆在原地,直到咒立通訊器傳來嘟嘟的忙音,才回過神來,趕忙熄滅廚房的爐火,把差點燒焦的煎蛋鏟到盤子里的面包上。
幽娜抿了一口碗里的牛奶,樓上隨即傳來小啾的叫聲,幽娜迅速用紙巾擦干凈唇角的食物殘渣,握穩扶手向上跑去。
小啾停在鴿棚頂端整理著自己的羽毛,一封白色的卷軸綁在它的右腿上,關門聲就像一個信號,讓它主動飛到幽娜的左臂,以便她取下信件。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回小啾出色的完成了任務,蘭泠湘居然真的給她回信了,她激動萬分地打開微微有些泛黃的信件,逐行讀出聲來
我從永眠中醒來,
看到那座無數亡靈縈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