喰靈之皇靜靜地坐在屋頂,似乎在賞月,根本不在乎下面的人正或恐懼、或提防地看著它,也不在乎下面的人可能會有什么動作。
他只是覺得很傷心,非常非常的傷心。
可就算是覺得被喰靈之王算計了的莊周,也根本沒有覺得它好像在傷心。在莊周看來,喰靈之皇只不過是故意在拖延時間,等待著它買下的種子生根發芽,最后蹬他們兩敗俱傷之后,它再出來收個漁翁之利就夠了。
所以,沒有人發現它的哀傷。也因為它高高地坐在上頭,還抬頭開著月亮,所以同樣沒有人能夠看到,它的雙眼也是流出了眼淚。
它似乎覺得天地間只剩下它一個生物,舉目四望皆為荒漠。那是一種遺世獨立的孤獨,可如果這時候它來一首文縐縐的詩,觀感又會完全不同,這樣的身軀和這樣的靜美儼然是沖突的。
所以,沒有人會往那方面想。對下面的人而言,喰靈之皇只是敵人,一個強大的敵人,強大到他們必須全神貫注,沒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去想其它的。
可對于喰靈之王呢
他們不過都是隨便都能對付的對手,甚至如果不是必要,它甚至都不愿意去出手,因為它沒有和它們戰斗的必要。它只是覺得很孤獨,很傷心,所以它就只想坐在樓頂上看月亮,它也只會坐在樓頂看月亮。
下面的事情,它也都不像去理會,因為它沒有那個動力,也沒有那個精神。
然而,它最后卻還是低垂了眼簾,漠然地看著下面雙目通紅、難以自制的莊周。莊周被它冰寒的眼睛一蹬,忽然就覺得自己從頭到腳冷了一下,似乎自己已經被死亡的毒蛇所纏繞,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饒是以莊周的見解,卻都是像不明白現在這究竟算是個什么狀況。他只覺得冷汗直流,剛才的暴戾被喰靈之皇的一眼看得碎裂,想要再怎么聚合起來都做不到。
喰靈之皇沒有再理會他,抓抓背,卻是不知道從那里摸出一支笛子,正是剛才莊周吹奏用的。
莊周一抓,發現自己的笛子卻是已經不知道那里去了,頓時又驚又怒,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面目猙獰地看著喰靈之皇。
芳妧同樣看到了笛子,不由自主轉頭看了一眼莊周,卻是被莊周的表情嚇了一跳。她從來沒有見過莊周那樣猙獰的表情,在她和莊周認識以來的記憶之中,莊周給人的感覺都是處變不驚的,就算當初面對黑之守望的時候情況緊機,他的表現也更多是風輕云淡的感覺。
可如今莊周的這副模樣,卻讓芳妧一下子就覺得他陌生起來。她感覺自己好像從來不認識眼前的莊周,或者說,眼前的這個莊周并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莊周,因為兩種莊周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樓頂的笛聲漸漸飄散開來,落入每個人的耳朵,場中所有人都為之一怔,就是地上低身匍匐的喰靈們,也是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來,驚恐地看著樓頂那個龐大的身影。
原因很簡單,喰靈之皇吹奏著的,正是剛才莊周一直吹著的曲子。
忽然,一道寒光略過,一只箭穿過了莊周的胸膛,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都靜止下來。
箭的另一端,站著一個小孩,他正雙手握著箭的末端。
“鬼谷子”洛音怒吼一聲,卻不明白忽然之間是什么情況,剛想沖過去,卻被芳妧一把抓住了手臂。
相比于洛音,芳妧的表情卻是顯得平靜很多。
“那個不是莊周大人。”芳妧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