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六歲那年,我被檢測出了全身性的細胞癌,據說好像是先天性的,我的壽命將在兩年之間結束。當時的我不哭也不鬧,甚至心里也不難受,我是在奇怪,奇怪為什么我剛來到這個世界,就必須離開。”
細胞癌莊周皺眉,這個名詞怎么這么熟悉,不過好像并不是王者大陸的名詞。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哪里聽說過,可是一時間越去想,就越是想不起來。無奈,莊周選擇暫時聽下去,把這個疑問記在心里,等她說完一次性問好了。
“我父母找了一個又一個的醫生,醫術一個比一個高超。可最終能夠得到的,只是越來越詳細的死亡時間,我甚至感覺自己眼前像是出現了一個電子鐘,正在不斷地進行著倒計時。母親趴在我懷里,一邊哭一邊對我說對不起。終于,在幾個月后的某一天,接連請醫生花光了我們所有的錢,父母應精神不寧失去了工作,原本就并不富裕的生活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我們三個人呆滯地坐在家里,看著白白的墻壁發呆。”
“你是我們的一切,母親這般告訴我。接著,她就摸出了一個罐子,喂了我一顆里面的東西,接著我就感覺自己的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等再一次醒過來,看到的只有白色的天花板。我轉過頭往四周看,能夠見到的盡是陌生的面孔。”
“這女孩沒希望了,就算她沒死在尼克斯上,細胞癌也早晚奪走他的性命。一個有些年長的醫生這么說道。可是,尼克斯都沒能奪走她的性命,我們又怎么能夠放棄另一個人據理力爭,接著他們好像是吵了起來,我也就只能茫然地看著這一幕。無所謂了,當時我想,都無所謂了,這個世界怎么樣,我自己怎么樣,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當天下午,那位據理力爭的醫生又過來了。能夠自己換衣服嗎他很溫柔地問我。我只是茫然地點點頭,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換好衣服了,他還很禮貌地敲了敲門才進來。我還以為你沒換好呢,原來早就搞定了。他牽起我的手,拉著我走出了醫院,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我茫然地問他。他蹲下來,認真地告訴我說,世界很大,所以我們要相信,在世界上總有一個地方,可以容納你的存在,可以接受你的存在。他的這段話好似敲擊著我的心門,那一瞬間,我在被檢測出細胞癌后失去的心跳,又再一次地重新跳動了。我爸爸媽媽呢我忽然想起來這個問題,趕緊問他。他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抬頭看著天空,他們也去了那個容納他們的地方。本來他們也想帶你一起去的,可是那個地方暫時好像還不像接納你。”
“他帶我去的是一個郊外的別墅,在里面我看到了很多和醫院一樣的床,還有著各式各樣醫院都沒見過的設備。我一進門,大家都是笑著看著我,讓我忽然覺得有點害羞。一個大姐姐引我到一個房間,以后,你就住在這里了。因為你的細胞癌狀況比較危險,所以一有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告訴我們哦。我茫然地點點頭,其實我根本沒明白她是在說什么,但看到她的笑容,我不由自主地就答應下來了。”
“從此,那個別墅就成了我以后的家。我什么都不用干,只是躺在床上,很多時候都是在睡覺,難受了的時候,我會按下旁邊的按鈕,把他叫過來。他每天都會來看我們,喂我們吃東西,溫和地和我們聊天。有時候我精神比較好,也會裝作不舒服的樣子按下按鈕叫他過來,我知道他每次都能夠看出我是裝的,但卻沒有拆穿我,反而是很開心地和我聊天。時間長了,我也大概明白了別墅和醫院其實差不多,但別墅里面似乎要比醫院更加溫暖。”
“為什么你沒有細胞癌,卻還要呆在這里呢這里不是容納你的地方吧。有一次聊天我這么問他,因為我很好奇,其它的病人都是有各式各樣的癌癥,其中無法治療的細胞癌是最多的。他曾經說過這里是我們的安身之地,可他沒有癌癥,不應該和我們一樣一直呆在這別墅之中才是。這是容納我的地方。他給出一個完全不像回答的回答,我從沒有見過他這般模樣,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似的。看著他的樣子,我心一顫,有種想要抱緊他的沖動,但我渾身無力,能做的只有靜靜地看著他。”
“我也知道是自己問錯了問題,因為接下來的聊天,他一直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那時候也好像是七歲了,也同樣是那年冬天,我睡醒的時候聽到下面有什么動靜,便用手指控制抬高窗,盡力看向窗外,只看到了他被兩位武裝了的警察帶走了。我心猛地一抽,因為我一瞬間覺得,剛才的那一瞬間,是不是就是永遠了,是不是我以后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猛地掙扎,可可惡的是我行動的時候渾身都刺痛,但卻又是無力,以至于我能做到的只是從床上狠狠地摔下來。”
“后面我就接著暈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來。醒來的一瞬間,我在像是不是他已經回來了,卻只看到旁邊坐著的是見過的那位大姐姐。他回不來了,是么我這么問她。她好像有點意外我會這么說,但還是點了點頭,他去了很遠的地方,很有可能部回來了。聽到他這么說,我心里很難受,我很想大哭,但眼淚溢上眼眶的時候,卻感覺臉像是被他的大手輕輕撫摸,我們約定過不哭,所以我不會哭。我這么告訴她。你很努力了。所以,如果真的想哭,也沒有必要忍著。和他不一樣,大姐姐很溫柔,她輕輕地抱住我,這樣子哭,就不會被人知道了。”
“那天,我也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最后,我問她,他去的地方,是能夠容納他的地方,是么我一直記得他和我說過的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安身之地,在這個世界上都應該有屬于自己的地方。沒錯,他去了能夠容納他的地方。大姐姐很溫柔地說道。我哭累了,她溫暖的手掌輕輕拍著我,我感覺自己慢慢地就要睡著。她輕輕放我下來的時候,我醒來了,因為我睡著的時候一直很敏感,但大姐姐應該是不知道的,畢竟以前都是他哄我睡覺。安身之地這世界上,真的有那家伙的安身之地么我聽見她這樣說,雖然沒有強調是誰,但我也明白了她指的是誰。”
故事講到這里就停了下來,有點戛然而止的味道。徐沐雨沒有說明后續,讓他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仔細想想,或許在這里,那個“他”的出場時間便是已經結束了,所以她覺得沒有說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