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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睡眼惺忪,迷迷糊糊轉過頭打開手機,發現已近中午十二點。
我瞇著眼,手機從手里無力地跌落,摔倒在枕頭旁。今天是星期天,時間充裕,我自然不慌不忙。當然,對于一個剛失業的人來說,即使不是星期天,不也是不慌不忙我終是清醒了一些。但是,我心里開始反駁,對于剛失業的人來說,那一天可以不慌不忙靜了一會,房間里響起我沉重的吸氣聲,我慢慢地從床上挪起來,費力地伸個懶腰,卻只覺得渾身的肉都在抽搐,我扳起手指,細細一數,才發現自己至少有兩個月沒有跑步了。
看看什么時候吧。我心里暗暗鼓勵自己,盡管無論是這一刻,抑或上一刻下一刻,我都知道,這個看看,可以看到山窮水盡,地老天荒,唯一的解決辦法,不過只是甩甩頭,丟掉看看,轉變成動動算了,什么動動不動動,看看吧。
我用粘膩的手在褲子上擦了擦,終于通過了手機的指紋解鎖,和著哈欠,播放了帆足圭吾的游園施設,把它擱在浴室的墻儲柜上。打開花灑,等到冷水澆到臉上,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既沒有脫衣服,也沒有開熱水器的輸水閘。我緊忙關上窗,抖索著被風吹得瑟瑟發抖的身子,手忙腳亂地除去衣服,扭開熱水閘,直到滾燙的水噴灑在我身上,我才舒緩一口氣,被寒冬侵蝕得戰戰兢兢的內心,也終于在炎熱的洗禮下趨于安定。
早上洗澡應該不會是太多中國人的習慣雖然是中午了,對于我還只是早上,我開始早上洗澡,也是在大學畢業后,找到工作,時間寬松規律而且固定,對于一個無所追求的年輕人而言,享受,總是最佳的選擇。外國人總認為,早上洗澡對身體有好處,所以他們很多人也是早上洗。我覺得這種邏輯并沒有錯,相反,這種邏輯相當正確,但是,不符合我的價值觀,說到底,人生在世圖個選擇,而當你做出選擇時,卻總要受到各式各樣的東西牽扯,就連洗個澡,還要瞻前顧后思來想去,如此功利,把洗澡活生生的一件事情給整廢了整煩了,有什么意思
想到這里,我心中不免冷笑一聲,說到底,就連失業也沒有改掉我這狗屎的性格。我既非圣人,卻要學莊周夢蝶,這不時癡人說夢東施效顰嗎此時,我心中難免一陣郁悶。我狠狠地閉上眼睛,又睜開,用手盛一點水,拍打在臉上,張開嘴,準備大聲吼一句,管他樓上樓下的人現在是睡覺吃飯游戲商談搞基還是交配,卻又馬上合上沒刷牙,聞著口臭惡心。
耗去半個多鐘,我才從云蒸霧繞的浴室飄飄欲仙地挪出來,一看,剛好十二點半,叫外賣過來至少要半小時,出門吃飯又貴又遠,我決定不吃了熬過了飯點,任何饑餓感都會煙消云散,不足為懼
想到省下了十塊錢,我不禁滿意地笑了笑,跟著,我的電話就響了。
“住得怎么樣,還習慣不”
“習不習慣不知道。”我拉開卡其色的窗簾,陽光投射進來,把整個臥室照亮,杏色墻面熠熠生輝。“就是這裝扮,嗯有點騷。”
“有得給你住不錯了,還這么挑剔我跟你說,你不要亂搞我的裝修,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還有,我記得我的東西整理得差不多了,其他有空位的地方你都可以放。”
“好好,明白。”
“還有,千萬不要弄亂我的東西,千萬不要”電話那頭有點擔憂地說道,“你收斂一點”
“哦你好啰嗦。”
“這就是你對待房東的態度嗎”
“沒有沒有,錯了哥,錯了還不行嗎。”我趕忙陪笑。
笑話不要錢的房子,誰不住誰倒霉好吧
“就這樣,我還有事,掛了”
直到電話那頭響起了五聲“嘟”,我才從耳邊拿下電話,打了一個綿綿悠長的哈欠,走出房間,環顧面前這現在暫時只屬于我的三房一廳一衛,心里不禁感嘆道同一個高中畢業的,差別怎么這么大真是人比人比死人看著客廳的一個個紙箱,知道接下來就是繁重的收拾時間了,雖然所謂的“房東”還不會很快回來,但是要是給看到這一幕,指不定會把我挫骨揚灰掃地出門,這種時候,我還真的不敢偷懶。
終于,經歷四個多小時的奮戰,我終于把所有的東西都安了家,心中暗自慶幸,還好當初整理的時候一一分門別類,否則,嘖嘖我把自己陷進客廳中的法樂福米黃色沙發上,一邊吐槽購置人財迷心竅諧音“發了富”,一邊從茶幾上拿起倒滿白開水的紅木山杯,放到嘴邊滋滋的吸起來,假裝自己品著的是茶,喝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有點餓,此情此景堪稱完美
這外賣怎么還沒到我不耐煩地拿出手機,看了看訂單,距離它的預定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但是我知道,它到達的實際時間,至少比這個要晚上半個鐘。
“唉”我放下杯子,雙手向兩邊攤開,徹底投入沙發的懷抱,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說起來,這里的環境真的好,單說隔音效果,便比我那里強了幾個倍數我當初住的地方,三層之內,耳目皆明,樓上的小囡打破了碗,“轟隆”一聲,緊接而來的就是母親電閃雷鳴的責罵,還有連綿不絕的哭聲,這還是最好忍受的了,要是到了晚上,就變成了“喲嚯嚯嚯嚯,喲嚯嚯嚯嚯”的農夫趕羊趕牛的嘹亮悠遠的歌聲,接著就是一波接一波的和情話,這才是所謂的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當然,若只是一處也罷,可是他們開合唱團,絲毫沒有顧及單身一人的背對觀眾的指揮的感受,真
我趕忙拋開對過去的噩夢,努力把現在作為記憶,而后,不忍長嘆一聲“寂寞如雪啊”
百無聊賴的我,為了轉移注意力,便踱步進了書房這里的布置很是奇特,有我高中的圖書館的味道,書柜是訂制的,四面墻,除了門和窗,其他地方都是書柜,不免遺憾的是,顯然主人的藏書還不夠多,就算加上我搬過來的書,也僅僅填充了一半這一半中卻有著我三分之二的貢獻。
“為生活奔波的人真是勞累。”我撓撓頭,“連看書的時間都沒有了。”
當然,說這句話的我實際上比對方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比對方閑,但是,我看到書實際上更少,盡管我買了的書更多,但是,擁有和擁有是兩回事,讀過和讀過也是兩碼事。
突然,門口左前方的書柜角落吸引了我的視線,那里獨樹一幟和其他地方厚厚的書籍論語活著追風箏的人等書的站立排布截然不同,一本繁花孤獨而安靜地躺著,當然,吸引我的不是平躺著的它身體中露出的半截書簽。我走過去,移開椅子,放到桌子底下,放在繁花的柜子下面,也就是現在我面前這塊柜子里面的,是一本本筆記本,三塊錢一本的那種,一本又一本,站立著滿滿地填上了這一個小柜子,我低過頭,看見邊緣貼著一張紙,上面用正楷寫著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