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種話私底下講潘晉岳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但是當著許琮的面,他直接扇了潘雋一巴掌。
心底更是動了想法,盤算是否應該把人接回來,好生栽培。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轉過一圈就散了。
郁承同他不親,這樣的人培養出來反而或許是個隱患,還不如一條聽話的狗。
郁承是念到大學畢業自己回來的,沒有依靠任何人,甚至沒有同潘晉岳聯系,不聲不響地進了外資大行工作,又讓潘晉岳開始重新審視和考慮先前冒出來的想法。
投行是職業生涯一個還算不錯的。潘雋金融碩士畢業之后也是被安排到某家行里,先歷練兩年,再來掌管家族基金。
在gs屆滿三年之后,潘晉岳委婉暗示過郁承可有的選項,但是他卻無動于衷。
他選擇出國讀ba。
終究是不上道,潘晉岳有些失望。
但不想郁承在國外也挺能折騰,和朋友一起做了個創業公司,半路起家,離場時套現了小幾個億。
潘雋資質中庸缺乏魄力,外面的幾個卻是心比天高容易脫離掌控,想來想去郁承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可他再次違背了潘晉岳的期望。
郁承回到gs繼續任職。
別人只把投行當墊腳石,他卻正兒八經當一份工作,幫助企業融資、上市,對這樣的事業抱有熱忱。
四平八穩毫無差錯的走法,潘晉岳無法詬病什么,只是不再將他納入自己的考慮范圍之內。
這么多年來郁承很少著家,確實是對這里的一切都有些陌生了。
他淡淡朝潘雋笑了一下“大哥,好久不見。”
庭院里栽種了一種不知名的米色花,聞起來有茉莉香。小姑娘坐在秋千上,氣氛較他們以往任何一次對線都要溫馨。
其實已經這么多年過去,他們都已不再是當初的少年。
潘雋對郁承看法也并非一成不變的。
先是郁承的養父求上潘家,說是老伴生了病,許琮閉門不見態度冷漠,他才知曉這個弟弟坎坷的身世。但他依舊憎惡其私生子的身份。
但是可笑之處在于他后來意識到,除去郁承,父親也遠遠不止自己一個兒子。這長久以來他唯獨將郁承當作眼中釘肉中刺,后者卻從未正面與他對抗過。
郁承總是很寬容平和,脾性好到令人咋舌,仿佛別人對他做什么他都不會生氣似的。
郁承上大學前夕回了一趟國,潘晉岳和許琮帶著他和潘雋去寺廟燒香拜佛,緣覺方丈摸著郁承的腦袋說“慧根早汲,大器晚成”,給予潘雋的卻是一句“眼高于頂,不可一世”。
潘雋氣得要死,心想這老頭兒懂個屁,說不準是后媽找的托。趁幾人不注意,他掀翻了大師傅裝著貢品的燭臺,花生李子落了一地。
轉眼卻看到郁承垂著睫默立一旁,仍舊一副逆來順受的乖乖仔模樣。
“喂。”潘雋不屑嗤笑,“夸你兩句你上天了真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郁承抬起頭,看著他。
陽光穿過寶殿廟堂門欄,落在金燦燦的轉經輪上,照見佛臺上供奉的舍利子,鳴鐘聲響,眉眼俊逸的少年腕間戴著一串小葉紫檀,面上含著淡淡的悲憫。
“心有所持,言有所戒,行有所止,莫復如是。”他說。
他也沒跪,甚至身姿筆挺,一如打完石膏從醫院回來那天,脊梁挺拔。但那一刻潘雋卻覺得自己仿佛被什么擊中一般,心下短暫的迷茫。
后來再見他已是四年之后。
歲月嬗遞,他們都不復如初。
鼻間是茉莉的淡雅清香,潘雋迎上郁承的目光,審視般端詳幾秒,把潘耀扔給了他“自己的妹妹自己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