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單字的時候聽不出來,說長句才顯出特殊,不是字正腔圓的音調,模糊的,平翹舌攪合在一起,像外國人說中文,生澀、別扭。
“我聽力不好,需要佩戴助聽器。”他按了按自己的耳朵,側著給她看,“我聽不清你說話。”
廖敏之耳際的頭發稍長,擋著,她有注意到,他耳朵上掛著個黑色的東西。
賀蘭訣嚼著爆米花,愣了下“”
漂亮的眼睛安靜看著她。
賀蘭訣喉嚨往下咽。
卡了幾秒,她點了點頭,緩慢又猶豫道,“我這樣說話,你能聽清嗎”
“可以。”
“聽說對我而言,可能有點吃力對不起,我不能和你聊天。”
“麻煩你,盡量不要理會我。”
“顧超他在打游戲,現在可能沒空,有事,以后再找他吧。”
“好,好的”
他點點頭,溫和又禮貌地轉身離開。
賀蘭訣有點懵,腦子空白回了包廂。
唐棠縮在椅子里,大氣不出,專注盯著電腦屏幕。
賀蘭訣茫然掃了眼血腥畫面,連連后退,退出了包廂,回神,又折回來。
所以,怪不得她覺得他很奇怪。
他的外貌是漂亮利落的,聲音卻是混沌未開,有違和感。
因為他聽不清,說話不清晰,所以會有那樣的舉措,所以他坐在第一排。
所以她關注了他很久。
賀蘭訣有點惆悵。
“你怎么才回來”唐棠問她,“去了那么久。”
“剛在外面遇見我同桌,和他聊了幾句。”
“那個冰山帥哥寂寞的雪”唐棠笑問,“他肯跟你說話啦。”
賀蘭訣覺得,這兩個形容詞,現在聽起來刺耳極了。
“不是原來他耳朵有問題,他聽不清別人說話,耳朵上戴著助聽器。”
“是嘛,那他上課豈不是挺麻煩的。”
賀蘭訣嘆了口氣,沒多說。
回到家,她上網查了點資料。
賀蘭訣記得,以前有個鄰居,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大爺,耳朵里戴著個小黑匣子的助聽器,每次旁人跟他說話,老頭兒總要扯著嗓子說一句“啊,你說什么我聽不清。”
后來大家都厭煩跟老大爺說話,老大爺也不說了,成天自個嘟嘟囔囔。
趙玲看她回來還玩電腦,轟她去洗澡看書“玩了一天了,怎么還上網。開學了,收收心,以后不許在外面晃蕩這么久。”
座位調整沒幾天,班級氣氛有了明顯變化,寥寥幾桌女生摻雜在男生堆里,眾星拱月似的。
教室里打打鬧鬧,彼此都熟絡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