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正是初春時節,一艘從揚州啟程的官船逆流而上,順著大運河趕往京城,船上懸掛著京中榮國公府的旗幟,故而沿路的民船遠遠看到皆讓路而行,不過半個多月已然臨近京城,眼見只有兩日的路程,船上的榮國府家人皆面露喜色。
三樓的船艙內有一布置素雅的臥室,層層紗帳后睡著一個小姑娘,雙眸緊閉,眉心蹙起,顯然睡得并不安穩,舟行江上并不平穩,一個水波,船上的女孩猛地睜開眼,一雙明眸初時有些茫然,望著頭頂的床幔,隨即清醒過來,隨即環顧四周,瞬間眼神變得銳利,翻身欲起,卻因為身子無力,直接摔回了床榻上,嬌弱的聲音從口中逸出,她滿眼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
船艙的動靜引起了外頭的注意,艙門打開,一個年長的婦人和一個小姑娘走了進來,見她趴在床上發呆,忙上前查看“姑娘醒了可好些了”婦人連聲問道,見姑娘不答,以為是心情不樂,溫言安慰“姑娘莫要擔心,再兩日我們便到京城了”她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欲替自家姑娘理了理衣裳“姑娘睡了這么久,可是餓了,吃點東西吧廚房有點心,可要用點”王嬤嬤見姑娘不說話也未曾在意,只是繼續問道。
蕭逸風回過神來,先一步拍開婦人的手,一雙銳利的眼打量著艙內的兩人,神色莫名。王嬤嬤愣了下回過頭對上姑娘的眼神,猛然間怔住了“姑娘”她是姑娘的奶嬤嬤,自小帶大姑娘,從來沒見過自家姑娘這個表情。
蕭逸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輕咳一聲正要說話,只是出口的嬌柔嗓音打破了他的冷靜,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出去”本是嬌弱的嗓音帶上了上位者的命令語氣,讓王嬤嬤和雪雁都呆住了。
蕭逸風不耐煩的皺起眉頭,當真沒有規矩,“出去”他沉聲道,只是才說完,就像是牽動了身體,猛地咳嗽起來。
這一陣咳嗽嚇壞了王嬤嬤和雪雁,王嬤嬤想要上前又顧忌姑娘剛才的話,只能忙道“姑娘,別急,我們這就出去,快別生氣了,仔細氣壞了身子”
王嬤嬤一臉擔憂,雖不知道姑娘怎么了,可不敢再讓姑娘生氣了。
蕭逸風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心里一陣的煩躁,氣得一掌拍向床架,伴隨著兩道驚呼,便感覺到疼痛,要命的是這具身體太過嬌弱,疼痛感傳入,眼睛竟然因此流淚,蕭逸風感覺到眼眶中的淚水滑落,他捂著手臉更黑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疼痛,低頭看向手掌,很好,細白柔軟的手掌頃刻間便紅腫起來,王嬤嬤此時撲了上來,拉著她的手哭泣道“姑娘,你這是要老奴的命啊有什么不順心的說便是,怎么能糟蹋自己的身子。”
“我,我沒事”蕭逸風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到口邊的怒言,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你們先出去”強迫自己忽略嬌軟的嗓音,蕭逸風再次道。
王嬤嬤還在抹淚,一邊年紀小些的雪雁此刻也怯生生的看著自家姑娘,眼淚不停的流,蕭逸風眼角抽動,如果這是他身邊的下人,這么沒用早就扔出去了,他在心里默念冷靜。
“嬤嬤,我手疼,你去拿些藥膏過來”蕭逸風咬牙切齒的道。
王嬤嬤這才回過神來,放開姑娘的手,急急忙忙的往外走,一面吩咐雪雁照看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