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喻菁等人或怒氣沖沖或興致沖沖地趕往海市然英報社時,紀城早就已經坐上了去往上市的飛機。
從機場出來,他卻沒有直接往城區里去,而是轉乘大巴,又經過了快半天的奔波之后,才在上市附近的一個小縣城下了車。
縣城的車站不大,只有一個男人站在里面像是在等候誰的樣子,他見到紀城下車,立刻上前,表情有些緊張地詢問“請問是喻先生嗎”
紀城摘下臉上墨鏡,表情有些似笑非笑“曾斌”
曾斌的住處面積并不算很大,不過打掃得還算齊整,二室一廳的格局,客廳的桌上還擺著一張全家福。
紀城坐下以后曾斌給他倒來一杯水,紀城道謝接過以后淺淺喝了一口,而后便將杯子放到桌上,他環視屋內一圈,又看看桌上那張全家福,而后莞爾“看樣子曾先生這些年也并沒有真正開始新的生活。”
曾斌表情有些苦澀,他搖搖頭“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紀城問“那為什么從來不去看看小荷姐呢”
是的,這個叫曾斌的男人,正是池小荷的丈夫。
在仁安療養院住了四年多,難為池小荷還記得曾斌的電話號碼,紀城在逃離仁安療養院那天特意找池小荷問來的信息,出來以后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撥打,沒想到那一頭接起電話的正是曾斌。
這倒是讓紀城稍微來了些興趣。
四年時間,足以物是人非,要是稍微狠心點的話都夠曾斌想點辦法單方面和池小荷離婚組建新的家庭了,然而不管是從這間屋子洋溢出的獨居信息還是從桌上擺著的那張全家福來看,曾斌并沒有這么做。
聽見紀城的問題,曾斌的臉上卻呈現出一種極其復雜又矛盾的表情有羞愧,有痛苦,有迷茫,也有一種詭異的憎恨。
這些天來紀城那篇揭秘仁安療養院的文章火遍全國,曾斌即使再孤陋寡聞也是讀過的,更何況在那篇文章出現之前他就曾接到過紀城的電話。
這么說好像有些過于的推脫與辯解,頓了頓,曾斌才又道“而且,她那個樣子,讓我怎么去看她”
紀城歪了歪腦袋,似乎并不太理解曾斌的意思。
曾斌嘆口氣“當初霖霖出了意外,我也很痛苦,那種情況下,我又怎么分得出心情去照顧小荷”
“她得了抑郁癥,需要照顧,我知道,但我也很痛苦啊,誰又能來幫我孩子和妻子差不多的時候出事”
他將臉埋在手中“當時我也快瘋了,我連自己的生活都照顧不好,又怎么能照顧小荷正好那個時候我看到了療養院的宣傳,就把她送了過去,接待我們的那個醫生告訴我,為了彼此的身心健康,最好少來看望病人。”
“其實我心里也是那么想的,我不能再受她的影響了,也許分開才對我們都有好處,到了后來,也就漸漸地不敢再去看她”
“不過很可惜,事情和你想得完全不一樣。”紀城似笑非笑地替他下了結語。
“直接說正事吧,”紀城慢條斯理道,“我的來意在之前的電話里已經同曾先生簡單提過了,小荷姐在療養院里說,你們的兒子在學校因為護欄失修而失足墜亡,學校把護欄失修這個事情的消息壓下了”
在來的路上時紀城就已經搜索過那起墜亡事件的相關報道,但五年前網絡還沒有現在這么發達,能查到的信息極其有限,而在那極其零星的報道里,的確沒有護欄失修之類的說法。
而事實上曾斌同意紀城過來,還親自來車站接人的行為就已經說明許多了。
果不其然,曾斌的臉上再次露出痛苦神色,而后他緩緩點了下頭。
紀城的興趣再次被提上來“可以說說看嗎”
先前在療養院里,池小荷的述說斷斷續續,邏輯也并不是特別連貫,加上這件事明顯給池小荷造成了相當的沖擊,她的回憶中出現細節上的偏差也是極有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