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最后一堂課,慣例是體育課。陸平尾椎骨的傷還沒好,他遮遮掩掩地給體育老師交了請假條,得到了“去看臺上和肚子疼的女生一起坐著吧”的優待。
在初中時,陸平一直很好奇,為什么每次體育課總有女生要請假,而且借口永遠都是“肚子疼”。那時候班上有男生耍滑頭,想偷懶,便也跟體育老師說自己“肚子疼”,結果被老師罰跑了十圈操場。
一切的轉折是在陸平初三的某天還記得那天,學校醫務室的老師走進教室,讓所有女生跟著班主任去會議室,所有男生留在教室里。然后,老師拉上了窗簾,關掉了教室的燈,給所有男生放了一部“教育片”。
那部“教育片”不算長,只有二十多分鐘。剛開始放映時,班里亂糟糟的,時不時還有男生們的嬉笑,那是一種混雜著羞澀與期待的笑。
漸漸的,那些笑聲消失了,除了屏幕上播放的配樂以外,整個屋里極其安靜,僅有男生們沉默的呼吸聲。
在黑暗里,小男孩陸平看得格外認真,那時的他并不知道,在越大越發達的城市,性教育的普及越早,很多和他同齡的孩子早在小學時就已經接觸過這些教育了。而這個北岸男孩,直到初三,才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在大屏幕上看到“他”和“她”的不同。
原來女生體育課請假是因為這個,原來男生早上起來要洗內褲是因為那個陸平太晚熟了,他一邊看片子一邊對照自己,卻發現自己并不像教育片里說的那樣,會對女生的一舉一動產生太多的關注。
就算是幾年后的現在,他和女生們并排坐在操場邊看臺上,依舊不覺得有什么“怦然心動”的感覺,只覺得十分尷尬。
最尷尬的是,那幾個女生每人都帶了一個小坐墊,防止受涼;陸平也帶了他的u型小坐墊,防止加重傷勢。
陳妙妙也是請假的一員。
陳妙妙現在和陸平逐漸熟了,陸平覺得,如果以和沈雨澤的“友情”作為基準的話,陳妙妙至少算是他的02個朋友。
陳02個朋友妙妙看向陸平屁股下的坐墊,困惑地問“你怎么請假了”
陸平含糊地說身體不舒服。
好在陳妙妙沒有追問,而是八卦地問了另外一個話題“陸平,我聽人說,沈雨澤往校園一卡通里充了十萬塊錢,真的假的”
這件事可是最近學校里最熱門的八卦了沈雨澤在學校還是很有知名度的,那天在學校小超市,很多人都在,于是這些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人盡皆知了。
對于這個傳言,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陳妙妙夾雜在兩者之間,半信半疑。她知道陸平和沈雨澤關系好,作為八卦天后,她當然要掌握最準確的消息所以她特地和陸平求證。
財不露白,陸平含糊地反問“你覺得真有人會往飯卡里充十萬嗎”
陳妙妙“別人的話,不可能;但沈雨澤的話,有可能”
“為什么就因為他有錢”
“不,因為他那張臉”陳妙妙夸張地雙手托腮,羞答答說,“你不覺得有沈雨澤那張臉在,他做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嗎”
“”陸平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斬釘截鐵地說,“不覺得。”
他只會覺得沈雨澤是個長得帥的傻子。
這節體育課,老師沒讓學生自由活動,而是列隊折返跑,沈雨澤最不喜歡運動,黑著臉繞著操場跑了幾圈,渾身都透著不爽。
最讓他不爽的是在他辛辛苦苦跑步時,陸平那小混蛋居然和其他女生聊的這么開心
也不知道他們在聊什么,聊著聊著,陳妙妙居然從兜里掏出來一包瓜子,分給了陸平
陸平假裝推辭了幾下,最終還是接過了那捧瓜子。
陸平其實不怎么會嗑瓜子,其他女生可以只用牙齒就把瓜子仁磕出來,但他不行,他必須先用牙齒咬開一個小縫,再用手掰開,笨拙地從瓜子皮里尋找果仁。
他找的非常專心,沈雨澤從他面前跑過去好幾次,陸平都沒抬頭看他一眼。
真是一只負心薄幸、有了糧食就忘本的小老鼠。
沈雨澤“”
下課鈴一響,沈雨澤徑直走到陸平身邊,一句話也不說,表情冷冰冰地盯著他。
其他女生都被沈雨澤嚇到了,陸平倒是淡定,慢條斯理地把瓜子皮用紙巾包好,塞進校服口袋里,然后一手抓住沈雨澤的胳臂,這才借力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