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在沈雨澤很小的時候,曾經在學校吃過一種糖果。那種糖的名字他已經不記得了,與他以往吃過的高級糖果完全不同,糖塊外面包裹著一層乳白色的外殼,放入嘴里時,唾液會讓糖果外殼迅速融化,變得極酸、極澀。
那是一種格外廉價的化學酸味,即使最注重餐桌禮儀的沈雨澤,在第一次品嘗到那種極致的酸味時,他還是沒忍住吐了出來。
太酸了。除了酸之外,后味甚至微微發苦。
給他糖果的是班上一個很淘氣的男同學,男同學一臉惡作劇成功的壞笑,告訴他只要忍過剛開始半分鐘的酸,后面就會變得很甜了。
沈雨澤對那個男同學的話抱持懷疑態度,并沒有嘗試挑戰第二次,但那種酸澀的滋味一直留在了他的腦海深處,隨著成長,漸漸被更多的記憶覆蓋了。
可是現在,那種發苦的酸味從回憶里翻涌而出,瞬間侵襲了沈雨澤的感官。
但這一次,那酸味不是在舌尖爆炸,而是在心底蔓延。
他盯著陸平藏著情書的鼓鼓囊囊的口袋,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只酸味沖天的大檸檬。
陸平居然收到情書了
給陸平遞情書的女生是誰呢沈雨澤仔細回憶,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嫌疑人”。
他幾乎和陸平同進同出,與陸平說過超過三句話的女生只有同班的陳妙妙和高三的孟昕學姐。
是陳妙妙嗎她和陸平一起磕過瓜子、聊過八卦,看起來關系很好。
是孟昕嗎陸平為了救她摔到了屁股,她還把自己的筆記借給了他。
好像“證據確鑿”,又好像“證據不足”。
可若不是她倆的話,還能是誰呢
一種說不出的煩躁縈繞在沈雨澤心頭。
這種感覺,就像你在路邊草叢里,遇到了一朵不起眼的野花。每個人都在急匆匆的趕路,忽視了生長在風雨中的它,除了你之外,沒有人發現這朵花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獨特。你細心澆灌它,努力呵護它,你知道泥土與陽光才是它最好的養分,所以遲遲舍不得摘下。
但是某一天,你看到了另一個人在它面前駐足被你藏起來的本應該獨屬于你的寶貝,擁有了另一個欣賞者。
沈雨澤很不爽,但他更不爽的是他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去干涉陸平的異友。
沈雨澤的壞心情明晃晃掛在臉上,若是往常,陸沈雨澤心情探測器平早就應該發現他的異常了。
但如今陸平兜里揣著粉紅炸彈,心里藏著秘密,自然無暇顧忌沈雨澤的異樣。
于是,被忽視的沈雨澤的心情從“不爽”變成了“不爽的二次方”,以指數級飛速增長。
好不容易撐到下午最后一節課。
最后一節是自習,沈雨澤要去老師辦公室準備英文演講比賽。他黑著臉,一聲不吭收拾書包。
他特地把收拾書包的動靜弄得很大,筆啊本啊叮叮咣咣往書包里扔。
陸平卻不知道在發什么呆,甚至沒往他的方向多瞥一眼。
“陸平,我走了。”沈雨澤說。
“哦。”陸平神游天外。
“我真的走了。”沈雨澤稍微提高了一點音量,“我走了就不回來了。”
這次,陸平終于收回了一點注意力,看向他,點點頭“嗯,明天見。”
“”
陸平你變了你居然能把“明天見”三個字說得這么敷衍
沈雨澤微微闔了闔眼,趕在那股莫名的火氣更勝之前,他頭也不回地拎著書包離開了教室,走路時腳步很重。
陸平望著沈雨澤遠去的背影,手伸入桌兜里,摸了摸信封有些尖銳的邊角。
陸平想今天的沈雨澤看起來心情不太好,還好沒有把信給他,還是等他哪天心情好了,再把信交給他吧
于是,陸平當天晚上把信帶回了家。